目前分類:夜間飛行 (24)

瀏覽方式: 標題列表 簡短摘要


迷你短篇連載─每日更新!

夜間飛行 Midnight Flight 【Ω】Forever love

我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要逃呢?好不容易,走了那麼多年的路,我又遇見了他呀!我低下頭看看自己零亂的衣衫,絲襪刮破了…裙角不知道什麼時候撕裂了一大塊。

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坐在地上。

一部藍色的三噸半貨車停在我面前。車上的司機一臉緊張地看著我:
「小姐,啊你有沒有怎麼樣?」
「沒…我沒事,」我撫著剛剛被車子撞到的臀部…好痛呢。不知道為什麼會一時失神,在過馬路時來不及閃躲從路口竄出來的貨車,就在離Midnight flight兩個街口的地方…。
「啊我看妳跌得不輕溜,而且妳是不是撞到屁股啦?女人屁股重要捏…」司機不知道是好心還是惡意,總之聽了很煩。
「就跟你說沒事啦,走開啦!靠。」我勉強站起來,拿著背帶斷成兩截的皮包,走回人行道上去。

是啊,剛剛被撞到的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啊、生命與我擦肩而過…那短暫的一瞬間黑暗中,我看到了小威的臉。

我喜歡他。

這麼多年都沒改變過。沒有。所以我總在尋找什麼…X,山彥,前男友…我的小威。我努力地往回走,忍住自己的身體痛苦…不過是撞到屁股,什麼了不起…我雖然屁股不翹,好歹也肉多!雖然很痛…啊呀,很痛。我頭還暈暈的咧,可能剛剛跌倒時也撞了一下吧?還好沒吃到狗屎…。

紅燈亮了,我沒有停下腳步的念頭。因為我見到小威站在Midnight Flight那棟大樓的前門,手裡還拎拿著琴盒。
「mimmi…」我好像聽見他在叫我,因為他開口講了一句話。
我穿過馬路,他拋下琴盒張開雙手接住了我…酒意加上疼痛,我幾乎沒辦法站住,整個人撲進了他的懷抱裡。

卸了妝的小威還是跟以前一樣,唇紅齒白,長得好像女生。

只是他好像也變了,怎麼比較呢?他長大了啊,從男生變成男人了,當然不一樣吧?我緊緊抱著他,輕輕咬他結實的肩膀。其實近看他,覺得他還是很有男人味…畢竟,嗯,有喉節。雖然他皮膚很好、也比我白…我伸出手指掐他,弄痛了他。已經半睡眠狀態下的他,睜開眼睛,眼裡居然有一點點的「羞怯」。

「媽的,許威錦,你別這麼娘好不好…煩煩煩〜」我輕輕鎚他的胸口,他抓住我的手,放在嘴邊也咬了一下。
「我們好多年沒見了…可是我一下子就可以認出妳啊,妳到底有沒有認出我啊?」
「有啦、有啦。不然現在我在這裡做什麼?room service嗎?」我瞪了他一下。
「呵,我好開心,我才從日本來台灣幾個月,到處都找不到妳…沒想到可以再見到妳。真是太棒了,我想留在台灣定居了…mimmi!能找到你真好…」
「你該不會是日本混不下去跑來台灣的通緝犯吧?」我起身點了一根煙。
他把煙拿走,不讓我抽。
「女人是要生小孩的,抽什麼。」他自己倒抽起來了。
「嘿,生小孩。跟誰生啊?」我抬起腳踢他一下,他背對著我坐在床沿,略嫌蒼白的背脊看起來很不真實。

是我在作夢嗎?我用力捏了自己的臉一下,哇、會痛。
「我在日本做音樂做很多年了哩,有朋友找我來台灣發展啊,就來了。」
「姊姊呢?還有jibi…」
「姊姊…死了,妹妹去年結婚了。」他依然背對著我抽煙。
「死了?為什麼?」我撲過去,啊,他的背脊好溫暖…而且是真實存在的。我閉上眼睛,聽他告訴我那幾年他們在日本的顛沛流離、心酸。與繼父處不來的他跟姊姊早早離家獨立,吃了不少苦之後,姊姊在歌舞伎町的酒館工作,讓他讀書玩音樂…後來姊姊愛上工作的地方的有婦之夫,一場苦戀的結果是自殺身亡。

後來,他是一邊工作一邊讀書,然後一邊玩音樂,一直到學校畢業就跟志同道合的朋友搞起樂團,這些年就這樣過了,沒什麼了不起的大成就…除了覺得有點對不起過世的醫生父親,他覺得自己能夠做喜歡的工作,音樂,非常幸福。

「我也交過幾個女朋友,但是都沒能遇到跟妳一樣的女人,我沒辦法忘記小時候的妳的樣子,能再遇見妳…我真是太幸運了!」小威捻熄了煙,回身過來抱我。

我伸出手去撫摸他的長髮…捲捲的自然捲,好漂亮…還在燈光下閃閃亮著,可是我看不清楚了,不是眼淚,眼前是一片紅色的…
「mimmi,你怎麼流鼻血?啊,還有眼睛!妳怎麼了?妳怎麼了?」我看到小威漸漸糢糊的臉擔心地靠近過來…

是啊,我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終於再遇見他了。

可是老天好像不想給我機會幸福了?幾個小時之前被車子撞到,我一定是受了內傷而不自知,還硬撐著回到midnight flight找他…我在醫院與小威之間,選擇了他。我愛他…那是我的選擇…。

救護車來到的時候,我已經幾乎聽不見了。

但是我感覺得到小威的手一直握著我…想起那個初次遇到他的下午,那一次也是這樣…在救護車來到之前,他握著我的手…叫著我的名字,mimmi、mimmi。那是他幫我取的名字,我想起來了啊。

他是我的保護者、我的天使…而我終於找到了他。我的小威...


−全文完−


原作發表於2002年失戀雜誌網站

駱小紅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迷你短篇連載─每日更新!

夜間飛行 Midnight Flight 【Ψ】Escape

山彥…居然會突然想起以前的事。

我從洗手台抬起頭看鏡子,一張溼漉漉的臉,彩妝掉得一蹋糊塗。看來,在這個充滿X的音樂與陌生歌聲的地方,確實會讓我回想起許多以前的事?有人說,一個人將死之前,會看到許多以前的事,像電影畫面一樣、一幕一慕,回朔自己做過的事。不過,說也奇怪,我想起的卻都是一些不怎麼美好的事。爾有美好的部份我好像都記不太清楚了。

躲在洗手間裡,怎麼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知道那瓶紅酒,是台上的人請客的呢,真糟糕,我居然還猛灌了大半瓶…我酒量一定是退步了…。以前讀書時可以喝得天翻地覆,總之,當時沒人管,我還曾經把喝完的啤酒瓶排成立體一米多高的聖誕樹呢。

鏡子裡的人是我嗎?

多年的工作消磨了我的青春與銳氣。我不再是那個穿著T恤與牛仔褲,動不動拿出中指跟人打招呼的男人婆。畢業後穿上上班族的裙裝,學著踩高根鞋,對著電話那一端的人,我禮貌地應答著。

我進了一家通訊公司做客服人員,那是只有call機的時代,比較好的通訊公司還有傳呼服務。一做,做了好多年。那當中,我像個普通的上班族女郎,只是把大半的時間都放在工作上,剩下的部份,用來聽音樂跟喝酒。中間也不乏不明就理以為我會是個賢妻良母來追我的人,不過吃個幾次飯、就毫無下文了。

轉眼我也工作八年了,前幾年在行動電話開始普及的時候,我被挖角跳槽到行動電話的公司去做客服的訓練經理。因為我從事客服這一行太久了,電話應對已經變成我的本能。這是一家外商,我跟珍妮佛相識於這家通訊公司,一見如故。於是,介紹她跟我的唯一死黨女巫認識,從此變成三人行的情況。

三人行維持不了多久,就因為女巫出國讀書、嫁人而開始有了變化。
珍妮佛也三不五時泡disco,剩下我一個人無聊到極點。人生是這樣子的分分合合嗎?有些時候我覺連自己都不能掌握自己的人生…那種無力感會讓我在午夜突然醒來,哭得莫名其妙、不能自己。

前任男友是公司的同事,不過,他好像不止我一個女人吧?
我開始患得患失,因為想起了當初山彥分手時講的話。我總是不能給男人安全感…老是看著遠方的樣子…就連在床上也是一樣的冷漠,當然不至於像紅玫瑰與白玫瑰裡的葉玉卿,那真是他媽的死魚一條,男人肯碰她也只是為了生孩子罷了。可是我有知覺啊!只是,只是…

我擦乾手,發現外面的音樂聲變了。

原來crucify my love已經唱完很久啦。我在廁所裡「磨非」得夠久,也該出去了…要不然女巫可能會叫119來抬我。推開洗手間的門,我看見整個屋子裡飄著肥皂泡泡,還有旋轉閃鑠的燈光,伴隨那種白白的不知道是什麼的效果,看起來像是下雪一樣的氣氛。

是「Mariage De Amour」。

幽暗的燈光下,舞台上的人都不見了只留下長髮男,他一個人彈著keyboard。聚光燈打在他身上,他的衣服整個變成紫色,還閃著一點一點的星光…大概是水晶玻璃的裝飾吧?我覺得自己眼花…揉了一下眼角。

他是小威。我百分之百確定,因為他抬起頭看著我,我並沒有閃躲。夜店裡的燈光很妙,剛好穿著白襯衫的我,也一身紫。所以黑暗中我們可以很輕易看到對方。愛的婚禮是一首節奏輕快的曲子,演奏者兩手必須忙個不停,除非很熟悉指法,否則最好還是盯一下鍵盤…可是他還是往我這邊看著。

「各位,這是今天的晚安曲…理察克萊德曼的愛的婚禮,謝謝大家今天的光臨!Midnight flight 在這裡祝大家有個幸福愉快的新年…」是小威的聲音…他變聲了,可是我聽得出來。是他、真是他。
「這首歌,獻給大家,也獻給我從來不曾忘記的,初戀的女孩…」 聽見店裡一陣嘩然,我轉身推開夜店的後門,衝了出去。

我要逃!那不是我該留下的地方…一切都過去了、過去了呀。小威,我們已經不是過去的我們了…這麼多年,很多事都改變了呀。我沒把握、沒把握了…對生命...對愛情。

原作發表於2002年失戀雜誌網站

駱小紅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


迷你短篇連載─每日更新!

夜間飛行 Midnight Flight 【Χ】鴿子與情人掛飾

我跟山彥很快就陷入熱戀了。至少在旁人眼裡是這樣,我們一起上學、一起下課,一起回家,一起讀書。他打球我就蹲在球場旁邊看。我打工,他來接我下班。住在他家,我可以省了房租,還有舒服的床可以睡。

奇怪的是,他一個大男人,卻好像對做愛沒什麼特別的興趣。應該這樣說吧,同樣是同時間跟男友同居的朋友,一個月要用掉三四盒保險套,結果我跟山彥卻好像一個月維持在一盒左右──我是一定要他用的。
除了第一次,我跟他之間永遠隔著保險套,我才不管什麼前七後八的安全期,我只是不想男人黏黏的精液沾上我身體而已。除了這個,我跟他之間倒也相安無事,我幫他打掃家裡,洗衣服、煮飯給他吃。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在照顧一個大孩子…只是晚上會跟他做愛,這一點有點不一樣而已。

我們是在大三要升大四那一年暑假分的手。

分手前還去了一趟日本。因為日子過得太平淡,我們終於還是失去初初愛戀的激情。上大三之後的山彥開始改變,以往他很懶,除了現成的好衣服﹙反正天母多得是名牌,他又是衣架子隨便穿都好看﹚,不太裝扮。慢慢我會幫他買項鍊、買戒指和手鍊那些小小配件,他也學著搭配不一樣上衣,加上絲巾或者小飾品…總之,他從一塊璞玉,變成了亮眼的鑽石。

分手是因為他帶別的女人回家,我換床單時發現了不屬於我的長頭髮。 我這輩子沒留過長髮,那還用問?當晚我收拾家當,暫時住進了女巫那裡。之後山彥也沒來道歉,只在我找好房子之後,幫著我搬家。

他還是一樣悶不吭聲,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搬完東西,他開著車要走,我跑下樓,用力摘下手上他在日本買給我的possy還給他,很昂貴的一只白金戒指,戒指上刻著pigeon,鴿子。他說我像鴿子,看起來溫馴其實很流浪。飛來飛去不知道哪一天會突然不再回來,讓他很沒安全感。跟我在一起三年,他甚至懷疑我有沒有真心愛過他?

「妳連做愛都不肯出聲,好像很壓抑…剛開始妳不是這樣的,可是後來妳越來越嚴重…」後來電話裡他斷斷續續地告訴我。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一起嗎?我真的不想放開妳…那一瞬間,我想永遠抱著妳在我懷裡,雖然腿好酸…我覺得我越來越愛妳,可是妳卻越來越沉默,到後來,似乎連話都很少跟我說了…我想妳是不愛我了?所以我才不斷地跟別人在一起。對不起,我不該帶別的女人回去,那傷害妳了,是不是?」我想他喝醉了,才會這麼坦白。

在空蕩蕩的新家裡,我握著話筒站在玄關,眼淚無聲地落下來。
「沒關係,都過去了,山彥…你會找到你要的幸福的。」我說謊。
下午送他走之前,我看著他脖子上戴著那跟我送他的相似的情人掛飾,我忍不住在腦中迴響,他身邊有多少物品是別的情人送的東西?而我當時卻不自知?

原作發表於2002年失戀雜誌網站

駱小紅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迷你短篇連載─每日更新!

夜間飛行 Midnight Flight 【Φ】半杯塔吉拉的愛情

音樂終於放完了,我四下找地方丟杯子。是個漂亮的high ball杯,總不能亂扔吧?而且還有半杯難喝無比的「日出塔吉拉」。

也許大家在一晚上音樂以及身體接觸的催化下已經兩兩成對黏在一起了,有的人手拉手準備一起離開,落單的也有工作人員﹙辦活動的那一個系的﹚分配送女生回去。我不需要這種安排,跟一群已經發了情的動物一起走出大門會染上一身的費洛蒙味道…我不要。所以,我做出一個自己覺得很瀟灑的姿勢,拿了杯子轉頭就往吧台走…結果,一回頭就撞了人,杯裡的東西全灑了出來。

那個讓我弄得一身濕的,正是山彥。

山彥旁邊的同學好像醉了,以為我是故意的,馬上手裡的啤酒嘩地就往我臉上潑。
「醜八怪,幹什麼?」
「幹...什麼,不小心不可以嗎?」我把杯子往地上一甩,瞪著那個潑我啤酒的死人看。
似乎那人被我的舉動嚇住了,玻璃杯碎成片片到處飛。結果,一旁的山彥開口了:
「別在這裡亂鬧事啦,她是我認識的。」他粗魯地拉住我的手臂,丟下身旁的同學、拖著我往吧台走。
「喂,拜託,給我一杯開水。一條毛巾。」他跟bartender 說,然後把我「塞」進高腳椅,拿熱毛巾幫我擦臉。

山彥是個跟小威完全不一樣的男人。他愛打球,所以有一副好身材,卻沒什麼大腦,因為有疼愛他的父母,家教也還算好,對女生還算體貼。沒大腦是指他對誰都好,不會算計、有時候不擅辭令。他身高一米八多,我則一直沒什麼長進,始終只有一六二…不過我的拳頭很硬,嘿嘿。

山彥長得白白的,眼睛小小的讓我想起日本雜誌上的服裝模特兒跟有一邊黑眼圈的牛頭梗。不知為何我喜歡把男人跟狗聯想在一起,比如舞台上那個長髮像馬爾濟斯加約克夏的,還有像牛頭梗的山彥。山彥很高大,站在我旁邊好像可以輕易把我拎起來的感覺。不過,他老說我很重,人小不點一樣可是身體其實很重。

「廢話,你以為我身上這是什麼?」是在他家的時候吧?我坐在他身上,舉起我有肌肉的手臂說。
那個時候,山彥還沒來得及脫掉他沾了日出塔吉拉的髒衣服──正牌的D&G 素面T恤,只扯開Emporio Armani牛仔褲的拉鍊。我只穿著胸罩﹙反正小得可以脫了也沒看頭﹚,內褲還穿在身上。他坐在床邊上,我則兩腳纏著他的腰,跨坐在他的大腿上,手裡還依然握著啤酒瓶…哈,很情色的畫面。

事後我想我當時一定是醉了,因為山彥幫我擦完了臉,吵著說我要喝酒。
結果我們坐在人去樓空的地下舞廳吧台前面喝了兩手啤酒,多半是我喝的。我酒量差,馬上就胡說八道起來,又唱歌又大罵男人豬頭沒良心。

山彥一臉有趣的表情看著我,沒講話只是微笑,從頭到尾他只是懶洋洋地抽著煙看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最後我哭著說要幫他洗衣服、要他帶我回家。他說,我撒嬌時的聲音像貓叫,很好聽,很難拒絕。

天母巷子裡的公寓、靜靜的,布置得挺高雅。看得出他的台灣媽媽有潔癖,家裡一塵不染。連沙發布都拆洗得乾乾淨淨。不過那都是隔天早上出他房間門才發現的,那時候他父母正要出門,驚訝地看見家裡有個穿著背心裙,卻黑著眼圈的女孩正在洗衣間裡洗衣服,然後山彥那小子在床上呼呼大睡。

.待續.

原作發表於2002年失戀雜誌網站

駱小紅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迷你短篇連載─每日更新!

夜間飛行 Midnight Flight 【Υ】一人跳舞

跟山彥在一起三年,也同居了三年。

他爸在他上大學之後,調職回日本,說是回去總公司(某大日系百貨公司),為了怕男人「單身赴任」,山彥的台灣媽媽跟了去。我聽山彥說,當年他父親也是來台灣才變心娶了現在的台灣太太,難怪他的台灣媽媽要那麼緊張。我見過山彥的父親一次,是他第一次帶我回家去,早上匆匆見到一面的。真的長得很帥,就是那種日劇裡可以看到的中年帥哥,看起來又彬彬有禮,難怪山彥的台灣媽媽黏老公黏得死緊。

話說回來,舞會是在新生北路的一棟舊大樓裡,黑壓壓、霧濛濛的。然後一樣是亂七八糟的玻璃燈跟雷射,玻璃隔屏裡的DJ自以為很酷地播放各種舞曲讓舞池裡的青年男女發洩青春與多餘的精力。其實我倒覺得剛上大學的這一群男女小動物們,正藉由黑暗與肢體動作,找尋同伴…

空氣中充滿了求偶的味道。

我不跳舞,只除了那種慢節奏的。我會拿著我的杯子,在舞池裡閉上眼睛,隨節奏晃動身體…只是這樣。我不喜歡伸展手腳的快舞,那不是我的專長。山彥跟同學一起來,他們系上辦的聯誼活動,他是幹部之一不得不來。不過他很懶,只是坐在位置上抽煙、喝酒。

最後一支慢舞結束,舞會就要完結了,我還帶著拿著杯子,晃到一半渴了可以喝兩口,掩飾一人跳舞的尷尬。那年代,還很少有什麼服食搖頭丸的事,幹上幾瓶啤酒,就算是誇張的事了。當然,偶爾還是會聽到那個女生被男人灌倒了,或者下了什麼藥,醒來不知給多少個壞蛋上過的慘劇,不過我一點都不害怕。

我總以為,這輩子不會再遇到更慘的事了,所以除了勇敢保護自己,我並不怕接觸所謂「危險的環境」。在那個年代,「舞廳」就是父母口中的危險環境。老實說,我為了讓日子可以過得愉快一點,拼命打工賺錢,做過很多工作。很多,都是父母口中的「危險環境」。比如,升大一的暑假我送過報紙,在那種三更半夜街上都還沒有半個人影的三點半就得出門,然後去派報點拿報紙。那種年代,還得幫訂戶把報紙丟到陽台上的年代,我都經歷過。

現在家家戶戶有信箱,把報紙往裡一塞就好很方便。我們那個時候可不行,老舊的市區房子多半只有四〜五層樓高,所以得把報紙折成飛鏢狀,然後用力──甩上樓去。第一次我終於能夠正確無誤地把報紙丟上目標處時,簡直比性高潮還讓人興奮,呵呵。不過,認識了山彥之後,他就不讓我打這份工了。

我記得第一次去他家,是他爸媽要去日本的那一天。

舞會結束,我當了一晚「壁花」,如果自己起來走動不算的話,我是沒什麼男人約的那種,因為系上把自己搞得秀色可餐的女同學有一大把、一大把。我連妝都沒化,只是自以為是地穿了一件有裙子的背心裙,說來好笑,當壁花是正常吧?我也不信我這副德性會有男人瞧上我。

原作發表於2002年失戀雜誌網站

駱小紅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迷你短篇連載─每日更新!

夜間飛行 Midnight Flight 【Τ】Crucify my love

Crucify my love
If my love is blind
Crucify my love
If it sets me free
Never know Never trust
That love should see a color
Crucify my love
If it should be that way…

喝到不知第幾杯紅酒的時候,我突然腦中一陣腫脹感。

一股無邊的寂寥感突然自身體深處湧上來。想起剛來到這家店門口時,中庭裡等著倒數的年輕人們,我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妳點的紅酒啊?」女巫的聲音像是從天邊傳來那麼遙遠。
「不是啊,我以為是妳點的咧,」珍妮佛的聲音更遠,還有迴音。
「該不會是妳點的吧!?」她們兩個人突然轉過來不約而同地看著我。
「不是你們嗎?」我愣愣地看著她們兩個,突然一陣眼冒金星,然後趴了下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臉上除了有開心果的殼,還有杯墊的痕跡。
我猜我只昏了幾秒鐘,總之,我混著啤酒跟紅酒喝的結果,是一頭栽下去,倒在桌上。
「我…沒事、沒事…」我站起來,差點往後摔,然後勉強站穩之後,突然發現自己一個人站著,全場沒一個人像我這樣。

應該說,因為演唱依然還在進行中,所以觀眾們依然投入地聆聽著吧?女巫伸出手拉了我一下:
「喂,妳怎麼醉成這樣?」
「妳空腹喝酒?」珍妮佛也伸出手來,不過看得出她只是應酬應酬,她坐的位置怎麼也拉不到我的。
「不…不要管我…」我搖搖晃地站起來,感覺週圍的一切晃來晃去的,不怎麼穩定。地板好像也不怎麼平…
「喂、喂…這紅酒到底是誰點的啦,害mimmi醉成這樣…」珍妮佛居然不管台上還唱著歌,揮著手召喚店裡的waiter。

我以為自己可以很清醒呢,一路小心翼翼地走著,來到洗手間的門口。我見到珍妮佛扯著服務生的袖子不知講什麼,只見服務生伸出手指著舞台上…

推開門…洗手檯上水龍頭不知道為什麼沒關緊,依然冒著一點水。
我伸出手去撈了一點冷水洗臉,然後關上水龍頭…真是沒公德心,為什麼用完不關緊呢?我心裡這樣想著的時候,一邊認真地轉著水龍頭的轉把。轉啊轉的,居然轉了四五圈那水流依舊。
「幹!壞了?害老娘轉了半天。」我隨口說,然後依然用力地去轉那水龍頭。我記得,水龍頭漏水是因為裡面的止水橡皮墊彈性疲乏的結果…只要用點力氣,還是能栓緊的。

說到彈性疲乏,我突然想起了大學的時候的男人山彥。那是一個外表跟小威完全兩樣的男生,之所以我會跟他交往,可能只因為他小時候住過日本。這樣說可能有一點無情,可是我對男人的看法許多年來並沒有改變。或許一個人獨來獨往,偶爾身邊一兩個覺得我可以相處的女同學借我筆記抄抄﹙比如女巫﹚,我多半不跟同年齡的女生往來。

日本,山彥跟小威唯一的交集。

其實,我並不是那麼喜歡小威…或者應該說,我還來不及釐清自己對他的感覺,一切就結束了。所以,我下意識地在追尋著跟他相似的身影? 山彥有個日本老爸,因為工作因素五歲就跟父親來了台灣,一住十幾年。本名叫山下義彥的他極為懶惰,不喜歡讀書、不喜歡用功、不喜歡聽音樂、只喜歡打藍球;結果高中成績爛到不行。幸好他有個台灣媽媽,所以,混了個僑生名義,才能進到我讀的大學。我們相識於大一的某次聯誼舞會。

那是舞禁剛解除的年代。
我無法忍受那種在光天化日之下,由政要或者市長開舞,穿著球鞋﹙以免傷害PU跑道﹚在學校操場就著臨時搭建的雷射燈光群魔亂舞的畫面,我偏好他系在台北市包下整個「地下」舞廳的地下舞會聯誼活動。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地下」兩字,我會特別興奮,專程穿上牛仔裙裝去參加。除了那一件是one piece牛仔連衣裙,我沒有任何像女生的衣服。高中三年我除了學生裙也沒有別的裙子。平日一定是襯衫、T恤加牛仔褲…。 或許,裙子會讓我有不好的感覺吧。那是一種讓人很沒安全感的服裝…穿了裙子,女人要張開雙腿就不是件困難的事…我年紀輕輕,腦子裡卻裝的是這個。所以,我不太穿裙子。

原作發表於2002年失戀雜誌網站

駱小紅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迷你短篇連載─每日更新!

夜間飛行 Midnight Flight 【Σ】杳然音訊

「媽,妳知道許醫師一家人後來搬到哪去了嗎?」離開東京的時候,我問了爸媽。
「嗯,好像是住在京都吧,妳爸那邊有地址啊,上次牙科的趙醫師太太才託妳爸帶東西去啊,去年吧,妳爸不是來日本講習?就那個時候嘛。啊,他們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那個時候,許太太一個人帶三個孩子回日本,是滿辛苦的呀。聽說後來改嫁了吧?」

「改嫁了?」我愣了一下。印象中的許醫師娘,很漂亮、很溫柔,是那種氣質媽媽的典範,不像我媽,老是歇斯底里地碎碎唸(很像花田一路他媽媽)。
「對呀。不過她還是有跟老朋友聯絡啦,像牙科趙醫師的太太就是她大學同學嘛。她們都是日本僑生…不過,她年紀輕輕帶著三個孩子,要改嫁也真是不容易啊。」
「那…那麼美錦、華錦他們哩?」
「不曉得呀,妳不是跟許醫師他家那個男生很好?妳也不知道啊?」
「早沒聯絡了。」我轉過頭去,看著窗外漸行漸遠的風景…東京已經遠得看不見了。那個舞台上的男生會是小威嗎?

或許只是我記憶中的小威吧?現實中他已經不存在了…

離開日本之前,老爸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跟我提起許醫師家的事。
「妳不是跟妳媽問?許太太已經改嫁啦,就去年吧,好像因為這樣,他們美錦跟許太太鬧得很兇,還有威錦,聽說跟姊姊兩個讀到高中就離開家了,剩下小華在家裡,可能跟日本籍的爸爸處不來吧?」剛泡完溫泉,老爸身上披著毛巾,穿了浴衣愜意地在房間裡喝酒。

「你怎麼知道?」我跪坐在旁邊,打包行李。
「我幫趙太太寄東西去給許太太的時候,打過電話去京都呀。她還問起妳咧…」
「啊,那你怎麼不跟我講啦?」
「妳又沒問…我跟她說妳很好啦,長大了皮得要死咧,我跟妳媽已經管不住妳了,是不良少女啊。」
「啥,人家哪裡是不良少女?」
「整天關在房間裡不出來,什麼事都不跟我講,也不告訴你媽,我們都不知道妳在搞什麼…有一次你媽還在妳房間掃出酒瓶咧,是我叫她不要罵妳,不然妳耳根子還能清淨啊?小孩子偷喝什麼酒…要喝也要出來跟我喝…妳小時候不是這樣的…那時候妳很乖啊,都會跟我撒嬌…」老爸一定是喝多了,我想。

果然,老媽洗完溫泉出來,老爸就不再說了,只悶悶地喝酒。九州的溫泉旅館房間很大,每個房間都有將近廿蓆以上,分為起居間與臥房,用紙門隔開,誇張之至。比之本州以及都內的擁擠,簡直是是天壤之別。總之,我們一家三口住在一起,都不嫌擠。

那一晚我為了改變氣氛,拉著媽媽跟爸爸一起喝酒,連我也下海學起日本藝伎跳舞,逗得爸媽直笑,簡直就是現代老萊子。總之,我爸媽之間的緊張氣氛,從那一次之後,好像略有一點改善。

不過,我心裡一直對於看見像小威一樣的男生感到耿耿於懷。只是我始終沒勇氣跟爸爸要許醫師娘的電話或地址…反正小威已經不在京都了,這一點我可以確定。一想到這樣,我就更加認定那時候我見到的人是他。

.待續.

原作發表於2002年失戀雜誌網站

駱小紅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迷你短篇連載─每日更新!

夜間飛行 Midnight Flight 【Ρ】南參道上

那一年東京也是下著雨。

高三快畢業的時候,爸媽帶著我去了一趟日本。那是我第一次出國,有點興奮。只是跟一群長輩、老人出去實在有點「那個」。那是醫院辦的考察活動,因為附帶有旅遊,所以可以帶家眷去,一整團加起來有將近百人之譜。因為人多,所以等人、集合、點名,總要耗去不少時間。

我們從東京進入日本,待上三天之後,一路南下,最後到九州的福岡、然後轉回台北。停留在東京的三天,都有旅行社安排活動,所以我們只要跟著領隊的旗子就可以了,完全不需要煩惱自己下一站要去哪。早上得去開會的爸爸們﹙還有其他醫院同事嘛﹚,不能參加,所以一整團清一色都是老弱婦孺的畫面很是驚人。

第一次的日本行,印象就是這樣。

除了鎮日下著小雨,就是等人、等,我這輩子的耐心,可能都在那時候用完了。
唯一覺得開心的,是參觀位於澀谷區的明治神宮。明治神宮是祭祀明治天皇特別興建的,佔地總面積71萬2000平方公尺,相當於54個東京巨蛋。

日本氣候四季分明,明治神宮內苑的樹林,也會隨著四季變化而呈現不同風貌,3 〜4月,是櫻花時期;不過聽說當初創建神宮的造林計劃中,有「不栽種華麗花木」規定,所以明治神宮內櫻花樹不多。神宮裡有全日本最大的鳥居(torii),高21公尺,柱子之間寬9.1公尺,柱子圓徑1.2公尺,頂端長17公尺。所謂的鳥居,正是日本廟寺前常可以見到的「开」字型建物,古代的日本人相信鳥是神的使者,所以建造大型鳥居讓「神的使者」棲息。

神宮外的南參道前是神宮橋,緊鄰原宿車站與地鐵千代田線的明治神宮前車站,每逢週日,會聚集許多身穿奇裝異服,或是打扮成卡通或漫畫人物的高中生女孩,臉上的妝也是稀奇古怪。她們坐在橋上廣場角落,無所事事,有人要求攝影時,她們會擺出各式各樣姿態,讓人拍照。當然,還有許多年輕人的即興演出,或唱歌、或跳街舞。

當時我脫離了參觀的路線,一個人逛到南參道上。因為離集合還有一點時間,我於是越走越遠…年輕人的天堂,原宿,我好不容易來一趟,當然不能錯過。結果越走越遠、差點迷了路,語言又不通,當我急急忙忙趕路回去找遊覽車時,突然見到南參道上表演的人裡,有一群打扮得很漂亮的搖滾團體。

我好奇地停下腳步,看了一下。
現在想起來,當時表演的年輕人模仿的,應該就是X 吧?只是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X的存在。舞台上的藝人們都打扮得非常漂亮,所以我一開始以為那些都是女人,實在太美了,很難分得出男女。

日本人真是奇怪的民族啊,不僅漫畫卡通裡有那種雌雄莫辨的人物,就連現實中也有。比如說,擁有數十年歷史的「寶塚歌舞劇團」…那些「花組」、「月組」的明星,就像我們的傳統戲曲歌仔戲一樣,有女人反串的男主角,化上妝之後俊美得要命,明明是女人反串的小生,卻還是忍不住為之癡迷。

當時我看著表演的人發著呆,正讚嘆著他們的華麗妝扮時,背後傳來媽媽的叫喚聲,於是只得提起腳步離開。也許我不應該回頭吧?當時我忍不住一個眼風飄過舞台,發現唯一是短髮的keyboard手,正抬起頭來往我這邊看。我想他是無意識地抬頭的,因為眼神空洞毫無焦距…可能演出太投入了吧。那一瞬間我的鼻子酸了一下…我突然以為自己見到許久不見的小威…,他的眉眼都跟小威非常相似,儘管他化了妝…

那一刻我沒能停下腳步加以確認。可是我知道就算距離得再遠、時間過得再久,我都能一眼認出他的…是小威吧?是他吧。

原作發表於2002年失戀雜誌網站
 

駱小紅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迷你短篇連載─每日更新!

夜間飛行 Midnight Flight 【Π】切望の夜

「妳不覺得他很棒嗎?」珍妮佛趁著一曲方歇時,在黑暗中問。
「…妳剛剛問過了。」我依然維持同樣的姿勢,一臉無奈地看著她:
「並…並不覺得。」
可能我先入為主,心裡老拿台上的人跟yoshiki或者hide比較吧,總覺得哪裡不對。況且,他居然真是小威…我記憶裡的小威,不是這個樣子的。
「啊?是唷,呵、呵、呵。」她騷騷頭髮,臉上浮起一陣紅暈。我想她喝多了。
女巫揮著手要waiter再拿酒過來:
「今天不掛誰也不准走。」
「靠,掛了還能走,妳當我神仙啊,」我鼓起腮幫子,心裡盤算著怎麼逃離這兩個婆娘的魔掌。與其說我想逃開她們,不如說,我想逃避什麼…。我不敢往台上看。
「耶,發威啦、病貓?」女巫揶揄了我一句。
「吼〜」
「噓,要開始了。」珍妮佛快速地點好了酒,又伸出手指要我們安靜。

我是有病。我有人潮恐懼症、有人際關係的潔癖。那又如何呢?我依然必須忍受著不舒服的感覺,活在這個到處充滿了人的世界上,不能逃走。

「他老是這副樣子在台上唱歌嗎?」趁著前奏剛響起,我低聲問女巫。
「不會啦,今天是X之夜,所以nishiki才這樣打扮的呀,平常他就很平常啦,噓、噓、噓噓。」女巫又開始不耐煩,虧她已經嫁人了,還一副夢幻少女的表情。

Waiter送來一瓶紅酒,還有三只漂亮的紅酒杯。
「咦?誰點的?」我一陣好奇,記得剛才她們明明點的是海尼根,但是我不敢開口以免挨刮。

她們兩個都不理我,所以我自己倒了一杯紅酒,喝起來。
「好酸…」我皺了皺眉。其實台灣酒商進口的紅酒一般都太甜,所以我不喜歡喝。
不過,這一瓶不知道什麼牌子的酒,卻帶點酸味,喝起來滿特別。

台上的歌手唱著Longing。Longing是X在95年8月的推出「跡切れたmelody」,並於同年12月重新編曲,以「切望の夜」為名再發行,兩度發行分別都有47萬與17萬的銷售數字,並配合有週邊產品的上市。我跟女巫到東京時,她還特地把兩張原版single都買齊了,非常有心。

不知道為什麼,當長髮男唱著Longing時,我的腦子裡突然浮起那個畫面…剛來到這裡時,那與我側身而過的年輕男女,女孩搖晃著手裡的仙女棒,整個人依偎在男孩的懷裡、笑得很甜…那一瞬間的印象非常深刻地刻劃在我的眼底…。

棄我而去的男人,此刻正擁抱別的女人,完全忘了當初跟我約好了的事吧?想到這裡,眼淚突然不爭氣地,大大滴的掉出來…啊呀,都怪這紅酒太酸澀,讓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幸好,身旁兩個死黨依然呈現「花癡狀」,出神地望著台上。
我猜想全場的女人幾乎都做著同樣的事吧?誰像我?因為無處可去,才勉強跑到這裡來躲避失戀的難堪?就著?暗我擦去眼角的淚水,抬頭看了台上的歌手一眼,誰知他也正抬起頭來,我們的視線短暫接觸了一下,也許只是一秒鐘吧?我連忙轉過頭去…他的眼神讓我想起那一年,在東京的往事。

原作發表於2002年失戀雜誌網站

駱小紅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


迷你短篇連載─每日更新!

夜間飛行 Midnight Flight 【Ο】Endless Rain

I am walking in the rain
行くあてもなく 傷ついた身体濡らし
絡みつく 凍りのざわめき
殺し続けて 徬徨う いつまでも
Until I can forget your love

不多久,舞台上的band又出現,然後在藍森森的燈光下,歌手開始唱起下一場。
「啊,又是X…」我悄悄跟珍妮佛說,迷死了X的女巫柳眉倒豎對我怒目相向…總之就是要我閉嘴。
「找死啊妳,」珍妮佛的誇張的嘴型帶著嘲笑的味道。
我扁扁嘴…重色輕友的兩個死女人。
Endless rain, fall on my heart 心の傷に
Let me forget all of the hate, all of the sadness…

有這麼慘嗎?支著下巴看著台上,歌手又低垂著眼簾,一副很投入的表情。我四下張望,台下的女性歌迷們倒是滿配合,全部都露出一樣的表情…好像花癡。靠,連珍妮佛跟女巫也是….我想走人,可是氣氛很好,我怕一站起來立刻遭到圍甌。

The dream is over
声にならない 言葉を繰り返しても
高すぎる 灰色の壁は
過ぎ去った日の思いを夢に写す
Until I can forget your love

既然走不了,我只好靜下心來聽歌。
點起一根煙,我回想起以前的事…96年底,我跟女巫又去了趟日本。當時,女巫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兩張機票跟住宿券,說是旅行社的表姊特別留給她的「好康」。於是,我跟女巫第一次,跑去東京自助旅行。前一次,是大學畢業那一年,再前一次,是高中要畢業之前。認識X,卻是在他們即將解散的97年9月之前。

三整天,都在東京街頭亂逛。
當時,我曾想起人也在日本的小威。可是,我不知道怎麼聯絡他。也許,無緣再見了吧?我跟女巫說起以前小時候的事,她聽得一愣一愣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有這麼慘嗎?」當時我這樣問。

「嗚,遇到壞人、最後還不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怎麼不慘?」女巫盤著腿坐在小得要死的旅館房間裡,清點兩天來敗家的成果。我當然也敗了不少東西…回去,得要加把勁打工了….。
「殘念唷,我才不喜歡他咧,那個弱虫…男人啊,我還是喜歡強一點的。」我搖搖頭望著窗外迷濛一片的天空。

啊,也許要下雨了,難得一趟來到日本,不會遇到下雨吧?我想。
結果,好的不靈壞的靈。果然不其然,雨水滴滴咑咑地落下來,在夏天剛來臨的時候、颱風登陸。日本行的最後一天早上,狂愛X的女巫,敗家敗到從秋葉原扛了一部床頭音響回來,後來回台灣硬是被海關課了一筆稅…總之,我真服了她。在旅館房間裡打包行李時,她一邊翻看說明書,一邊聽著血拼來的X。

眠りは麻薬
途方にくれた 心を靜かに溶かす
舞い上がる 愛を躍らせて
ふるえる身体を記憶の薔薇につつむ
I keep my love for you to myself

「妳真沒想過有一天再遇見他嗎?緣份就這樣斷了?」女巫的聲音,混合著X高亢的聲音。
「我不知道。有沒有別首歌啊?吵死了…」我湊過去,翻看女巫買的十幾片單栩曲CD。
「這可是1989年的第二張單曲、寶貝耶!妳不喜歡啊?那聽這個好了….」她拿起一張封面是一朵藍色玫瑰的CD。
「切望の夜…去年底的作品…」

因為女巫,我開始接觸即將解散的X。當然,那個時候我們並不知道。印象中,走在原宿街上,打扮得異常花俏的表演者,多半模仿著yoshiki和hide的造型…瘋狂的fans。那一次之後不知道為什麼,我跟女巫不曾再踏上日本的國土。

印象中,我們從東京驛一路換了幾次電車、私鐵、國鐵…然後走了大半天的路到成田機場。拖著重達廿公斤的行李,簡直就是瘋了。

.待續.

原作發表於2002年失戀雜誌網站

駱小紅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迷你短篇連載─每日更新!

夜間飛行 Midnight Flight 【Ξ】倒數計時

走出廁所,想起等一下倒數一定會是一場混亂…去年就是這樣,我跟女巫、女巫的準老公﹙當時仍是男友﹚,還有珍妮佛參加了一個市府辦的party;倒數完之後,大家兩兩成對擁抱在一起,幸好我跟珍妮佛剛好靠近,可以來個互相擁抱,不然我才受不了旁邊那些不認識的怪叔叔﹙…真的有,似乎是專誠來跟大家摟抱一番的怪人﹚,一副要流口水的表情。

總之,我討厭那種「身體接觸」,就算是跟熟人也一樣。

我想這種莫名的潔癖,是來自於小時候的惡劣回憶。 就算親密如珍妮佛,我也是忍耐著跟她互抱…嗯,她豐滿的胸部擠著我,香水味嗆得讓我差點昏倒。不過,事後她告訴我,過了一整天她的香水早就沒味道了,都是我自己心理作用。是這樣嗎?我不知道…

「ten、nine、eight、seven…」門外面傳來倒數計時的聲音,我連忙整理了衣服,推開洗手間的門就往外跑,一個轉錯彎,來到珍妮佛說的後門,我下意識就打開門往外衝…總之,千萬別讓陌生人給抱了…
「five、four、three、two、one…」
跨出門的那一刻,我聽見身後如雷聲的各種歡呼聲、尖叫聲、音樂聲、也許還有其他噪音…
「Happy New Year!」沒頭沒腦地往外跑,我一頭撞上門外的人。

糟了….我抬起頭看見一個嘴裡叼著煙、手裡拿酒、個子高高的男人,長頭髮捲捲地散在肩上。他臉上「美豔」的濃妝還在,不正是不久前舞台上唱歌的男人嗎?居然跑到後巷子來哈草?
「啊..sorry、對不起…sumimasen…抱歉!」隨口亂講一通,我往後退了一步,結結實實地撞上冷冷硬硬的金屬門,結果弄得自己一陣眼冒金星。

男人有點詫異地看了我一眼,可能我的表情太奇怪了吧,因為我做夢也沒想到倒數計時的瞬間,門外居然會有人…我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逃…

「mimmi…?」濃妝到過於豔麗的男人塗著暗色口紅的嘴裡,吐出的字句讓我懷疑我的聽覺出了問題…他知道我的名字?pub後巷的銀色路燈下,我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地看著他。
「…張妙儀?」長髮男又吐出一句,夾雜著酒精的味道。

眼前是個很陌生、很陌生的男人。

他不是我的小威,不是。一邊這樣想著,我不自覺搖了搖頭:
「我…我我不認識你!」

「怎麼了?妳見鬼啦?臉白得像貞子。」女巫一臉莫名其妙,抬起頭看著還喘著的我。
「沒…迷路了,跑到外面去差點給路人抱了…天哪。」我隨口扯了個謊,掩飾我的不安與慌張。她們都知道我的「症頭」,死也不讓人亂碰的毛病。

我怎麼能夠說出,幾分鐘之前我拋開長髮男,狠狠告訴他我根本不是他說的人?
「一定是遇到怪叔叔了…哈。」珍妮佛笑出聲來。
「頂妳個…妳個肺。」我連罵粗話都結巴起來。
「要不然妳去個廁所去那麼久,都倒數完了。」
「數也數完了,該閃人了吧?」我左顧右盼,
「什麼,精彩的才要上演咧…」珍妮佛伸出食指,左右晃了晃。
「真正的夜晚才要開始…」


.待續.

原作發表於2002年失戀雜誌網站

駱小紅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


迷你短篇連載─每日更新!

夜間飛行 Midnight Flight 【Ν】Nishiki

「妳要去哪裡啦?快要倒數了ㄟ!」女巫拉住我,讓我不得不回頭看了她一眼。
「去廁所…」尿遁、這是我的慣用技倆。每次我想逃避什麼的時候,就會不自覺尿急起來。
「喔,右邊到底有扇門,看起來像雜物間的就是…別走錯,另一邊的是後門…」珍妮佛手裡拿著炸洋蔥圈,嘴角油膩膩地說。

好不容易擠到牆角,我回頭看了一下。

燈光下的珍妮佛正津津有味地吮著手指,樣子非常性感。他媽的,吮手指的樣子像是舔什麼東西似的。身為pub女王的她,經歷過無數次的一夜情,也似乎樂此不疲。雖然,她偶爾也交交男朋友,但是都不能長久。所以,我跟女巫最常聽她說的,就是那麼一句老話:
「唉〜為什麼那些男人都不能愛我久一點呢?」
「啊,因為男人的高潮只有一瞬間嘛,過了就沒啦,」女巫若無其事地回答。
「不是那個意思啦!」珍妮佛嘟著紅豔豔的小嘴,每次都一樣。
「呵、知道啦,妳算不錯了啦,要不然ㄚ貓怎麼辦?」
「關、關我什麼事啊,」我用力捻熄了煙,像要止住什麼似的,卻反而洩露出眼底的寂寞。

進入洗手間之前,我看到女巫的白色衣領發出紫色的光彩,於是低頭看了自己一下。我穿的是一件窄窄的白襯衫,領口敞開、紮了條紫色金蔥的領巾,搭配上班族標準配備──窄裙,然後是絲襪、高根鞋。我是個中規中矩的上班族女人。因為燈光的緣故吧?我全身發出紫色的光芒,跟女巫的領口一樣。

躲進洗手間之後,裡面已經有兩個辣妹裝扮的女生在補妝。

我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拿出自備的消毒棉片擦了擦座墊、鋪好衛生紙,坐在馬桶上發呆。雖然這裡的衛生設備看起來滿高級滿乾淨,不過,細菌可是看不見的,我不會蹲「太空椅」,穿著三吋高根鞋、窄裙也不便爬高,所以總是隨身帶著消毒棉片。外觀看起來像極了保險套的消毒棉片,讓我常常被珍妮佛嘲笑:
「哪那麼容易得病啊?還不如帶個保險套來得安全點。」

廁所外面傳來女生們的談話。
「ㄟ,跨年晚上我一定要狠狠玩一玩…啊,等等可別跟我搶唷…今晚他可是我專屬的唷。」
「要看他看上誰呀,說不定他誰也不碰…專屬?妳想得美啊…今天他好像滿清醒的,跩死了…剛跟他打招呼他也不理。」
「啊唷,可是上次真的很棒啊…那次大家都很high,也都披了好幾件e…後來、我們跑到後面的管道間…」
「哇,管道間?好刺激…」
「羨慕吧,不過他酒醒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後來我打電話給他,他都裝得沒事人一樣…nishiki那個死沒良心的傢伙…」

我突然一身痙攣,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字。
「にしきnishiki」是日文的「錦」,小威的o do san 都是這樣叫他的。因為許醫師留日,所以在家裡常常用日文跟醫生娘講話,叫孩子也都用日文。像最小的華錦,就叫jibiちび,意思是「小不點」的意思。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小威時,他大聲喊叫著的shiro,是他家的秋田犬,小白倒是一點也不小,しろ,就是日文白色之意(蠟筆小新家的白狗也叫しろ)。

我從小就聽許醫師叫他にしき,所以知道那是他的日文名字。那麼,她們的對話裡提到的,真是我的小威?呃,我是說,是我認識過的,許威錦、nishikiにしき?

「哇,快出去、要倒數了…」外面的女孩一陣喧譁,離開了洗手間。


原作發表於2002年失戀雜誌

駱小紅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迷你短篇連載─每日更新!

夜間飛行 Midnight Flight 【Μ】不良少女

不知道為什麼,搬家之後,我無數次夢見老舊的宿舍。

功課一直沒能有所進展,國二時我給分到了所謂的A段班。安妮依然讀的是資優班,甜甜則因為太熱衷戀愛與運動,掉到B段班去。最後一次見她,她違反校規地染紅了頭髮,還夾著漂亮時髦的髮夾。
「我爸從香港帶回來的呢。」她這麼告訴我,一邊在豐滿性感的嘴唇上塗上珍珠光澤的唇膏。
「還有啊,我不升學了…我要去台北。我媽咪在唱片公司工作,可以幫我安排當歌星…」

我想起她那個每年在她生日才會出現一次的,已經跟她爸爸離婚多年的時髦母親,確實是個很有名的製作人,我常聽爸媽提起。
「那個名製作人就是妳同學的媽媽啊,她們娘家都是搞音樂的,亂七八糟的,難怪會離婚。妳別跟她在一起,會被她帶壞的啊。」爸媽說得沒一句好話,我都沒告訴甜甜。我覺得,她是她,她的父母是她的父母…就像我爸媽雖然看起來婚姻幸福,其實常常關起門來打架是一樣的,我又不見得會像他們那個樣子,什麼事都要用拳頭來解決。

不過,我覺得跟甜甜比起來,我比較像不良少女。

我記得上國二時,因為功課壓力大,而去補習班補習的事。結果放學太晚,在回家路上的一條巷子裡被一群壞學生﹙大概有四個人吧﹚霸凌的往事。當時,我很生氣,因為讀了一天的書,一口悶氣沒地方發洩,回到家大概也只是聽到爸媽的吵鬧聲,所以,面對他們惡言相向的恐嚇,我握緊了拳頭。

我看準帶頭的是哪一個,一拳給他下去。

那天我回家的時候,臉上是瘀青,嘴角還帶著血。可是我沒打輸,一對四我並沒有佔下風…雖然免不了挨了別人的拳頭,但是我死命地反抗,總算把他們打走。回家之後,爸媽原本正在吵架,停下來問我怎麼回事。

我說了原委之後,他們才意識到,原來我已經大到可以打架的地步了。兩個書呆姊姊都已經離家去住校,為了讓我有個好一點的讀書學習的環境,我們終於搬了家。到底怕不怕呢?面對那四個身高比我高,態度比我兇惡的壞學生…我只要想起小時候曾經遇到過更可怕的事,就可以毫不畏懼地,予以反擊…

大不了一死,我腦子裡只有這個念頭。

搬了家之後,我得要通車上學,所以,每天的精神都耗在通勤上面,至於火爆如從前的壞脾氣,也慢慢被課業所消弭。不過只要想起那一晚的往事,我總會自信地告訴自己,我不是弱者…不是。

至於我是不是不良少女?

雖然國三的時候我已經偷偷地學會抽煙,不過,我從來不搗亂,不給父母增加麻煩。惹事惹到驚動父母去學校是一件不智的事,我沒那麼笨。偶爾一個人搭公車回家的夜晚,我都會突然想起,不知道遠在日本的小威,遇見這種事的時候會怎麼應付?看他一副好欺負的樣子…會不會被壞學生恐嚇啊?可是,離那麼遠,我大概也幫不了他了…。

現在回想起來,我才明白為什麼我當年我會那麼樣對待他。
我一直以為自己應該是他的保護者…,然而,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才是我的保護者的這件事實,就已經註定好了吧?從他高聲呼喊叫人來救我的那一刻開始…他親眼目睹了我最脆弱的一面…。

明白了這個事實,我突然對於自己沒能好好跟他過完小學的後三年,感到後悔。這麼多年以來我追求的是什麼?情海漂泊,我發現我求的居然是一個可以讓我依靠的、安全的臂膀。

那麼,舞台上的人是他嗎?我不知道…。也許是一瞬間的錯覺吧?我想。

.待續.

原作發表於2002年失戀雜誌

駱小紅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迷你短篇連載─每日更新!

夜間飛行 Midnight Flight 【Λ】告別

讓我驚訝的,其實不是小威的突然遠去。

許醫師過世不多久,醫生娘帶著三個孩子,搬回遠在京都的娘家。走得匆促,是因為醫生宿舍的房子,是醫院配給外科主任的,許醫師不在,房子自然得交回。於是,在驪歌還沒來得及唱的春天,小威就此從我眼皮底下消失。

他走之前,要我去了趟他家。

已經打包得差不多的屋子,一下子變得很空曠,好像、一開始就不曾有人入住的寂寥。望著曾經擺放著鋼琴的房間,小威突然把一捲紙交給我。
「啊,你還留著。」我慢慢地把紙捲展開。

那是三年級時,有一次美術課畫圖,他幫我畫的肖像。當時的題目是,我最喜歡的人。大家都以為,小威畫的是他媽咪,畫面上的女人穿著洋娃娃才會穿的那種禮服,基本上是不可能會有人把我這種粗魯的女生跟畫像上的女人聯想在一起的。可是,我一眼就可以看出他畫的是我…短髮,咖啡色的眼睛。

小威的媽咪是長髮,長得一副古典美人的模樣,根本跟圖畫不一樣。
「我不喜歡。我才不會穿這種衣服,」我撇撇嘴,看也不看一眼,當時。
老師稱讚他畫得很好,還拿到美術教室去展示到學期末才發還給他。圖畫背後還有著一行字:「三年二班,許威錦。我最喜歡的人」

「不要忘記我…」他紅著眼眶,看著我。
「哎呀,」我最氣他這個樣子了,一點都不像個男子漢…正想開口罵罵他,卻突然覺得,這輩子也許再不會見面了…日本,那是很遠很遠的地方啊。
「不會啦。」我有點鼻酸地說著,然後伸出手做了一件我這輩子大概再也做不出來的事情。
我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然後跟他一起掉眼淚。媽的,死傢伙,要走以前還要騙我幾滴眼淚…可是為什麼我要掉眼淚呢?

我跟安妮因為戶籍的緣故,讀的是同一所中學。
甜甜則因為搬了新家,所以必須讀附近其實不很遠的另一所中學。剛開始,我們三個人還會在放學以後一起聚會,有時候去甜甜家,有時候是學校附近的冰店。聚會慢慢從一個星期兩次,變成一次,最後變成一個月一次…然後在升上國二之後,完全停止。

當中,安妮因為外表出眾﹙我找不出其他原因﹚,讓她們班上一位個子高高,長得滿像張驍的男生給追走了;而甜甜則甩了江仲琪,跟她羽球隊的學長在一起。原因呢,因為學長成熟又體貼,那是還帶著一點傻氣的江仲琪不可能做得到的事情。

天長地久?連小學生都不會寫的四個字。

其實我很懷念那一段三姊妹在一起的日子。
她們兩個光明正大,我則悄悄地回朔著我與小威的一點一滴…我跟他究竟是朋友,還是早已超越了朋友界限的夥伴?我不知道…因為他走了,我沒能得到答案。

升上國三之前,我家搬離了那個老舊的職工宿舍,另外在市郊的重劃區買了房子;宿舍被拆毀,我與過去的一切,宣告終了。

原作發表於2002年失戀雜誌網站

駱小紅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迷你短篇連載─每日更新!

夜間飛行 Midnight Flight 【Κ】夜鶯

「mimmi,妳不覺得他唱得很棒嗎?」珍妮佛的聲音,在黑暗中悄悄傳來。
「噓〜再吵殺了妳喔,小j。」旁邊的女巫瞪了珍妮佛一眼。

啊,我又陷入回憶裡了…仔細再看清楚…是他啊。
可是,好陌生啊,好陌生。離我們分開已經有多少年了?十年、廿年?呃,其實,他是在讀小六那一年走的,所以,是差個兩三年就廿年了。那當中,我們並不是沒見過面。可是,卻都是在特殊的狀況下見到的。

珍妮佛是我的同事,總叫我mimmi,辦公室這邊的朋友都如此。但是女巫就不是,她還是維持著學生時代的習慣叫我ㄚ貓。因為我的緣故,這兩個女人變成莫逆之交,關係比我還好。

珍妮佛是那種從學校一畢業就開始混pub的人。
她喜歡下了班之後穿得美美的,去disco或pub玩到半夜才回家。所以,她總是穿得非常時髦來上班…同樣是客服部的,我跟她像外星人與地球人的差別。女巫則是我的高中同學,去年剛結婚,可是老公always在竹科加班,很少回來。我跟珍妮佛都認為她應該搬到竹科去把老公看緊…因為夫妻聚少離多,萬一老公跑掉了她就不能在家當少奶奶啦。不過,酷愛研究星座的她,卻一點都不在意──搬走就不能跟我們這些賊女人混在一起啦。
「多寂寞啊,」她說。
「啊呀,就是說嘛。我跟妳們說,這裡的band很棒啊,裡面又以每個星期三、五、六三天晚上的團最好了…啊啊,那些出唱片的有什麼了不起…哪能跟我的Nishiki比啊…」

唱到一個段落,眼看著倒數的時間就要到了,歌手結束了演唱,跟band一起整理東西、準備收工。自從珍妮佛發現了這個地方,Midnight Flight,她就再也不肯換地方了,成天到這裡來鬼混…。我實在非常佩服她,白天要上班,晚上還有精力在這種吵得要命的地方混到深夜。比之珍妮佛的耐力與韌性,我終於明白為什麼談了那麼多次的戀愛,經歷了無數的挫敗,卻一點也沒有學乖的我,還是被狠狠拋棄、像個笨蛋一樣站在冷風裡像等一個不會來的情人。

我求的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安全感,而珍妮佛要的卻只是剎那間的擁有。
「妳太貪心了,現在這種社會…哪裡有什麼天長地久這種事。大概,只有小學生才會寫那四個字啦。」珍妮佛拿起桌上的black Russia 一口喝掉大半。
「誰說的,我跟我老公可就是打算長期抗戰的耶。」女巫說著一邊啃著烤雞翅膀。
這裡的下酒菜倒是滿好吃的。
「唉。那是妳命好啦,哪裡去再找一個像妳老公那麼棒的科技新貴啊。況且,mmimi要的也不是那種呆頭鵝似的笨蛋。」
「妳說誰是笨蛋?」
「會被妳手到擒來的不是笨蛋是什麼?」
「誰像妳啦,花蝴蝶一樣飛來飛去…妳小心啊,到了冬天妳就得凍死啦,學學ㄚ貓啦,人家可是勤勞的蜜蜂呢。」
「我才不是蝴蝶。我是夜鶯…夜晚歌唱的美麗生物….」珍妮佛一臉的驕傲…,她塗著鮮豔彩妝的臉上,確實有著我沒有的,美麗。
「夜鶯?妳晚上還兼差站壁啊。」女巫更加惡毒地補上一句。(其實夜鶯的原意就是夜間流鶯)
「……」

看著鬥嘴鬥不停的她們,我突然想起了多年前曾經是我的手帕之交的甜甜與安妮。自從升上國中,我跟她們的距離就突然一下子拉得遠遠的、遠遠的。

.待續.

原作發表於2002年失戀雜誌網站

 

駱小紅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迷你短篇連載─每日更新!

夜間飛行 Midnight Flight 【Ι】哀傷道別離

六年級,是一個微妙的年級。

大多數的女生都在這個時候開始意識到自己是個女性。男同學則一改過去的淘氣,開始自以為成熟地,裝出對於女生口袋裡鼓鼓的蘋果麵包一副非常瞭解的樣子。至少,不再像五年級以前那樣,會嘲笑女生用那個東西。

甜甜與安妮比較早熟,四年級下學期就開始使用衛生棉了。
而我,因為營養不良所以一直到中學才初潮。在那之前,我一直對於放在姊姊們房裡的棉墊非常好奇。我不知道為什麼姊姊們總是神秘兮兮地跟媽咪說話…那個來了沒?還沒…啊唷,完了沒有?媽媽要燉四物了…家裡飄著中藥的味道的下午,離我還很遙遠啊。

畢業旅行,是我讀了六年小學唯一的慰藉。
說來好笑,我跟甜甜因為班上人太多一部巴士坐不下,所以得要拎著行李去全班人數不到三十人的資優班去。全班同學都以為我們捨不得,其實我們是滿心歡喜地,開心地加入資優班的旅程。因為早已熟悉,他們也友善地對待我們。一路上,互換零食、唱歌聊天,愉快極了。

到台北的第一站,陽明山,我跟安妮還有甜甜,站在陽明山的涼亭上,大聲喊叫。
我們是第一批爬上涼亭的,所以可以旁若無人地大聲亂叫。安妮喊的是:
「驍〜我好想你唷,你好嗎?我很好啊…」
甜甜是小琪小琪地猛叫,我呢,呵呵,我用力地大叫:
「他媽的!」

畢旅小威沒能來參加。

因為他o do san生病了,聽說滿嚴重的…聽我爸說的,外科主任得了骨癌,發現得太晚…因為事前一點徵兆都沒有。不過我還是眛著良心大玩了三天,跟資優班那些男生玩得可開心了…不像班上那些無聊男生那樣,他們對女生always很客氣、很尊重。我知道是因為老師的關係,他們的級任老師是我的作文班老師嘛,我從四年級就上作文班,是由級任老師推薦去參加的,學校出錢讓我們這些作文成績好的學生去上作文課,不過得利用星期六下午就是了。那位老師很文雅,總是教男生要對女生尊重些,所以,他們班才能一團和氣,絲毫沒有受到填鴨式教育的影響。

畢旅結束,小威的o do san 走了。

那一陣子,小威非常消沉。我跟著爸媽去小威家上香,見他們一家穿著?色的喪服…好突然。醫生娘憔悴地跟我們行禮,一旁還不懂事的小女孩華錦,還有小威的大姊美錦只是怔怔地望著靈堂上的相片。許醫師以前很疼女兒,對小威則是非常的嚴格。我不知道小威的想法是什麼,他對父親經常是又敬又畏的…。

爸媽走後,我留下來陪著小威。
他只是坐在鋼琴前面,一遍又一遍地彈著我不知道名字的曲子。我靠著鋼琴,沒說話,直到睡著。小威蹙著眉頭的樣子,深刻地印在我的腦海中,直到他離開。許醫師過世,小威的媽咪打算搬回日本去…她是日本華僑,娘家在京都。

許醫師的過世,改變了小威的一生,也讓我們自此天涯一方。

.待續.

原作發表於2002年3月失戀雜誌網站

 

駱小紅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迷你短篇連載─每日更新!

夜間飛行 Midnight Flight 【Θ】影像

「呵,就是啊,我也覺得張驍很帥耶,安妮妳真的好有眼光喔,」甜甜跟安妮兩個像漫畫少女一樣互相對望著,笑了起來。
我像個局外人一樣,覺得自己手裡的冰棒一點味道都沒有…下次不吃這種口味的了!我想。

「ㄚ貓,妳呢?妳還沒說。」安妮突然轉過來問。
本來咬住冰棒的我,突然像被凍住一樣,看著安妮。
「哎唷,ㄚ貓討厭男生啦,她才沒有。」甜甜搖搖頭,很認真地對安妮說。
「真的嗎?啊唷,好可惜唷…男生很好耶…」安妮信以為真地說,我從頭到尾都不必發言,甜甜都幫我說完了。

男生很好?沒感覺,不知道!不過,小威真的很好…至少他不會惡作劇也不會拉我頭髮。可是,我們之間,似乎已經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了吧,我想。自從他進了資優班,大概也都是讀書、練琴吧?不膩在一起,我不知道他的腦子裡想什麼。

五年級,日子就在我跟甜甜與安妮互相交換心聲中度過。

安妮跟張驍的感情進展穩定,甜甜跟牙醫的小孩江仲琪也好得蜜裡調油,而我,只是鎮日發呆,要不然就是坐在書桌前寫作業…啊,寫不完的作業,看不懂的數學習題…。如果小威在就好了,他會耐心地教我…然後我會偷打瞌睡,嘻嘻。

即將升上六年級之前,安妮與張驍終於還是分開了。
張驍一家人移民到阿根廷去,安妮哭著送他走。在那之前,我們還跑到張驍家去玩了一趟,那是他在南投的老家,是佔地近百坪的「豪華農舍」。他媽媽家是地主,爸爸則經營著公司。那一次,不知道為什麼,張驍邀了小威一起,甜甜跟江仲琪,我們三姊妹,心裡各自有著不同的想法。

安妮捨不得張驍,甜甜忙著跟江仲琪聊天,我則靜靜地看著窗外一望無際的稻田。午餐後張驍的媽媽端了一盤荔枝出來,是我最喜歡的水果之一...到現在我還覺得我是楊貴妃來轉世的。

小威打開張驍的鋼琴,試了一下音。
原來,小威跟張驍是因為鋼琴變成朋友的,我、一點都不知道。以前,小威彈的都是古典樂曲,我聽了會睡著的那種慢慢的節奏。可是,他拿出張驍家裡的譜,彈的卻是新音樂…那是新世代的流行鋼琴曲大師,理察.克萊得曼的「愛的婚禮」。真好聽…那旋律一點也不像古典音樂那般沉悶…我嘴裡咬著荔枝,忍不住閉上眼想像著,想像著有朝一日我會披上白紗,迎接我的,會是誰呢?

那一瞬間小威的影像又鮮明了起來。我想,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刻他認真的背影。他彈得入神,我們聽得陶醉。窗外的綠色稻田,隨著風慢慢搖動…搖動著,小威自然捲的頭髮也慢慢搖晃著。那一刻如果能永遠停駐就好了,我想著,然後眼淚就不明所以地掉了下來。

轉過頭去,我悄悄抹去了淚水,想起了那個第一次見到小威的下午。

我是被壞人性侵害了,後來我才知道。流了很多血,因為壞人一邊在我身上用刀子劃著、劃著…一道道銀白色的痕跡,一直到長大了才慢慢淡去。可是我的記憶裡那個下午是空白的,空白的…我寧願永遠不要想起!

張驍走了。我們也升上了六年級。

原作發表於2002年3月失戀雜誌

駱小紅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迷你短篇連載─每日更新!

夜間飛行 Midnight Flight 【Η】男朋友

「蛤〜喜歡的人?」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安妮的臉,我第一個念頭想到的是小威。
不過,他當然不是我喜歡的人…只是,他是我身邊唯一合得來的男生嘛。我搖搖頭,心裡想不行不行,不是他…。
「妳在幹嘛啦?搖什麼搖?我跟妳說,我們班最近轉來一個新同學喔,是從南投那邊過來的,叫張驍。驍勇善戰的驍…」安妮臉上閃過一個甜絲絲的表情,看起來跟平常花蝴蝶似的甜甜一個樣子。
「啊?怎麼樣?我不知道耶。」我低下頭,閃躲著安妮的眼神。我想,她問我有沒有喜歡的人,可能只是想帶出後面她要講的話罷了。
「剛開始他好像有點害羞,都不敢跟大家玩…男生也都不理他,結果我就去跟他說話啦…啊呀,他長得很帥唷,可惜好害羞呢。」安妮吃吃地笑了起來,表情很幸福。

什麼樣的表情叫做幸福呢?大概就是想著一個人,然後不自覺露出笑容那個樣子吧?我想。安妮告訴我,自從她跟張驍變成朋友,班上的同學們也漸漸跟張驍來往,現在,張驍已經完全融入資優班的生活了。說真的,那些書讀得極好的小孩,腦子裡不知道都在想些什麼…我猜是因為上次月考張驍的成績居然是第一名的緣故吧?總之,安妮認為是她的功勞,我也無話可說…
「那時候,我為了他跟班上的同學吵架啊,我罵他們都不理新同學…說得我都哭了…結果,張驍就說,別吵了都是我不好…啊啊,好可愛唷。」安妮繼續說著,臉上依然是一副幸福的表情。

春天來了。

甜甜也跟班上一個家裡開牙醫診所的男生,叫做江仲琪的在一起,兩個人甜蜜得跟什麼似的。我猜他們大概已經山盟海誓了,因為甜甜家的電話到了晚上都打不進去;然後安妮則是整天三句不離張驍地講著他們的事。可能因為張驍有一個兇巴巴的媽媽吧?所以她不敢打電話去張驍家。

哎呀,那麼我的春天什麼時候才會來呢?

嘆了一口氣,遠遠看到去買冰棒回來的甜甜,還有甜蜜笑著的安妮。她們是我讀小學唯一的一對朋友,我們是三姐妹。不知道為什麼,我們三個人會好成這樣…。總之,我跟甜甜每天都到資優班教室去混個幾分鐘,尤其是第二節下課要做早操的時候,我們都乾脆溜去資優班,他們不必做早操…老師說,他們只要把書讀好就可以了。

說真的,我覺得一群人一起做早操是一件無聊的事…。還有,以前的唱遊課,都要起來跳一些無聊的舞…我會直接跟老師說我肚子痛,不能跳。
「又痛?妳怎麼這麼常肚子痛…?」老師會一臉問號,可是就不會再勉強我跳。
所以我可以趴在桌上看同學們手舞足蹈。小威會一臉擔心地看著我:
「真的痛嗎?要不要找o do san看看?」
「不要。」通常我會一口拒絕。
然後,小威會做出受傷的表情,讓我更生氣。啊〜好討厭,他不知道我是裝的嗎?

為什麼我老想到他呢?不行、不行…da me!

原作發表於2002年3月失戀雜誌

駱小紅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迷你短篇連載─每日更新!

夜間飛行 Midnight Flight 【Ζ】三姊妹

升上四年級之後,我跟小威終於還是分開了。

他因為成績好,分到我們這個年級的資優班去,我呢,則換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班級去。新的級任老師是個滿口粗話的老女人,我想我就是從她身上學會那一連串罵死人不償命的粗話的。不過,除此之外我也領教了什麼叫做「藤條」,被打之後會一陣火辣辣的痛感,嚴重時還會有小便失禁的感覺。總之,為了不想跟藤條見面我只好卯起來讀書。

這個時候,我遇見了後來跟我變成姊妹的女生,外號「巧克力」的甜甜。
甜甜的本名當然不叫做甜甜,她是個皮膚跟我一樣?,可是卻極有彈性,一點也不像我這樣乾乾的,眼睛大大的可愛的女生。她在班上人緣好到翻過去,綁了兩坨頭髮像電視上的小甜甜那樣。甜甜是單親家庭的孩子,父親也是開公司的,可是她完全沒有大小姐的嬌氣,非常熱情、也很善良。

可能是投緣吧?我跟她中間隔了一個走道,算是鄰居。上課時她會跟我傳紙條,下課一起去上廁所。因為她的活潑,我總算不再像以前那樣沉默陰鬱。因為甜甜的緣故,我又認識了另外一個女生,讀資優班的安妮。安妮是以前甜甜的死黨,可是成績好進了資優班所以才跟甜甜分開。不過,就算是資優班的教室遠在校園的另一端,我跟甜甜還是會不辭勞苦地,穿過校園去找安妮。

安妮是個早熟的女生。
才上四年級,她就已經有將近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輪廓深深的很好看。她的媽咪是個老師,在我住的宿舍旁邊那所護士學校教書。所以放學後我不是去甜甜家玩,就是跟安妮去學校找她媽咪。她要等她媽咪下班帶她回家,總要等上幾個小時,所以我跟甜甜就陪她聊天,打發時間。

跟她們變成三姊妹之後,小威可以說慢慢淡出了我的世界。
去資優班教室時,我總是會見到他。他還是跟以前一樣,臉色白白地、坐在教室裡,或者跟男同學一起在教室外面講話。總之,我們見到面,只是看著對方,然後各自去做要做的事。

「啊,ㄚ貓妳有沒有喜歡的男生啊?」某天,坐在鳳凰樹底下,安妮突然問我。

.待續.

原作發表於2002年失戀雜誌網站

駱小紅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


迷你短篇連載─每日更新!

夜間飛行 Midnight Flight 【Ε】階梯


年紀還小的我,根本不懂得那是什麼樣的複雜感覺。

當時我只覺得,小威大概不喜歡我吧?只是他朋友少,少得只有我一個。換座位之後,小威的旁邊坐了一個班上有名的漂亮女生,是家裡開貿易公司,常常邀同學去家裡玩的張簡亮如。張簡梳著兩條辮子,眼睛大大的很可愛,重要的是她跟小威一樣是白白的皮膚、紅紅櫻桃似的嘴唇。

我旁邊則坐了一個討厭鬼,喜歡在午休的時候偷拉我的頭髮的無聊男生。我理所當然地去跟老師報告,讓他的賤手挨了幾個板子。
「ㄚ貓妳很爛,居然去跟老師講。」
「要不然我會變成禿頭,我不要。」我別過頭去,看了一下坐在遠遠地方的小威,他也正看著我,然後接觸到我眼睛時,又低下頭繼續看著課本。喜歡拉我頭髮的男生有氣喘病,可是非常頑皮,不管被我整了幾次,都還是一樣常找我麻煩,真讓我又氣又好笑,不多久,我就跟他玩在一起,下課也很少去找小威玩了。

後來大概是張簡跑來找我吧,她說,她想找小威去她家玩,可是小威不肯。
「妳不去他就不去ㄟ,真是麻煩。」張簡看著我。
我知道她的意思。在班上大多數同學的眼裡,我是個不起眼、沒什麼人理的奇怪小孩。我功課平平,從來進不了前十名,但也不是吊車尾的爐主。上課老師不太叫我,挨板子也絕輪不到我,是那種不受注意的無名小卒──我很懷疑要不是小威提起我的名字,也許張簡永遠不會來找我講話。

我去了一次張簡的家。嗯,真的很大、很漂亮。
是獨棟的別墅型的西式樓房,一樓是她爸爸的公司,樓上才是住家。客廳非常豪華,還有一個超大的水晶吊燈…張簡說,那是她爸爸特地從威尼斯買回來的,非常高級。我不知道威尼斯在哪,不過看得出來閃亮亮的燈很貴。同學們開心地在家聊天、吃點心、她也把她的一大堆玩具,像芭比、麗佳娃娃拿出來借給大家玩。不過,後來我生氣了,因為她在我看著她的鋼琴時說了一句:
「妳只能看不能摸喔,會弄髒的。」

這句話讓我發誓以後絕對不會再踏進她家一步。
「mimmi,妳不去我怎麼辦?」小威問我。
「你可以去啊,她喜歡你去嘛。」我撇撇嘴,在回家的路上。
「可是我不喜歡她嘛,我還是比較喜歡妳。」小威嘟著嘴說。
那個時候我突然伸出手推了他一把:
「討厭,你很噁ㄟ,我又不喜歡你。你去跟張簡在一起啦。」說完,我就自己跑掉了,丟下他一個人站在那邊。

後來,他有沒有再去張簡家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小威是樓梯上的人,而我,是底下的人。還是個小小孩的我,已經有了階級意識。我知道小威家的階層跟張簡她家是差不多的,而我,是住在長長一整排像教室一樣的宿舍的,普通人家的孩子。當然家裡窮沒什麼不對的,只是,我不想人家那樣對我…。小威的媽咪對我好是因為我是小威唯一的朋友。如果不是這樣,我想她不會讓我進他們家的門…從來都是這樣。

原作發表於失戀雜誌2002年3月

 

駱小紅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

1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