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絲的時空之夢。XXVIII,失去的Changrila
當我經歷了那場讓我徹底改變的意外之後,我又回到廿五世紀,一切竟像沒發生過一樣…家人說,我只「脫隊」了不到三十秒。換句話說,我在廿一世紀經歷了那些種種,距離我脫隊、到被送回廿五世紀,前後只有三十秒的時間差。這解釋了,何以我落難到廿一世紀時,家人跟時空旅行小組,不曾試著去幫助我、找尋我。
因為,不到三十秒我就被「送回來」了。
究竟是誰送我回來的?父親解釋,應該是時空旅行精靈及時排除了故障,矯正了歪斜的時空軸,所以我回來了。可是他卻無法解釋我的改變。
我把自己那段奇妙的經歷告訴了父親。聽完了「Changrila」、「時空警察」跟「永久流放」那一段…希望他能協助我,再到廿一世紀,找尋馬諦兄妹的下落。父親面色凝重地,告訴我,
「十三,我想妳應該忘了這一段經歷,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為什麼?」
「因為,」父親站起來,走到我的衣櫃前,
「妳改變了歷史…根本沒有Changrila…從頭到尾都沒有這個品牌的東西!」嘩啦一聲打開了櫃門。
我從床上坐起來,眼睛睜得大如牛鈴!裡面擺的滿滿的,卻沒有一件是我熟悉的東西。那些我喜愛的Changrila服裝、配件、皮包,通通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完全陌生的其他廠牌的商品。
「如妳所說,妳在十九世紀創造了它,可是時空警察卻已經完全抹消了它的存在,我到現在,才從妳口中聽說了Changrila這個品牌的事。」
「怎麼會?」我想到從小到大我最喜歡這個牌子的皮包鞋子,還有各式服裝,從休閒服到禮服,以及各種飾品配件!它的復古品味,帶有我們東方民族的花樣與特色,明明一整個衣櫃都擺滿了的!
「在香舍里謝大道上,對著遠古遺跡愛菲爾鐵塔的旗鑑店,還掛著Changrila小姐的肖相,不是嗎?」
「沒有,沒有這回事。」
父親的結論是,若干年後真有時空警察這個單位,他們為了抹去馬諦造成的時空扭曲,對他處以極刑,送我回來、也徹底地抹去了Changrila的存在。
「親愛的孩子…如果真有永久流放這種刑罰,那真是太可怕了。可是,改變歷史卻是更加不可饒恕的錯誤。爹爹愛妳,不能讓妳遭遇到同樣的事情!求求妳,忘了一切的存在吧,妳已安然回到廿五世紀,表示他們放了妳,妳千萬不可以,不可以再回到過去,企圖改變已然發生的一切…」父親握住我的手,兩眼含著淚水,
「否則,爹爹擔心妳會是下一個受到制裁的對象啊!」
我是父親最疼愛的么女,我怎麼忍心,忍心讓他傷心?於是,我選擇沉默,不再提起任何有關我在廿一世紀的遭遇與經歷,讓一切隨著「刻意抹消」,沉寂在記憶裡。可是我卻並沒有忘記馬諦與多樂西,還有Nova、Samuel跟可惡的尚堤耶。他們曾經活生生地出現在我的生命裡….尤其是馬諦,他為了送我安全離開,被時空警察處以極刑──永久流放。
剛回到廿五世紀時,我還無法適應變動過後的世界,沒有changrila、沒有香格格、沒有各式各樣的華服貴飾,過去十幾年來的喜好頓時變成一場空,又不能再做時空旅行,讓我感到非常失落。爹爹為了討我歡心,送了很多東西給我,像是當時還未上市的「紅寶石墜鍊記錄儀」,還有一隻可愛的小黑貓。
小黑貓有著烏黑亮麗的毛色,一雙神秘的大眼睛,讓我想起了馬諦曾經捧在手掌心裡疼愛著的多樂西。於是,我給貓取名為doro,也就是小多。小多陪伴過度過許多孤獨的時刻,當我想起馬諦時,就把心事說給小多聽。
我的腦海裡,總是會浮起那個夕陽把房子染成金黃色的夕暮,多樂西一個人提著皮箱離開空無一物的公寓的畫面。後來呢?她去了哪裡?時空警察將馬諦就地正法以後,多樂西又成了孤兒,時空警察抹消了她腦中關於馬諦的一切──她已經沒有關於馬諦的任何記憶了。
那天起,我發憤讀書,不再把精神放在物質享受與玩樂上,對,我要成為跟爹爹一樣的優秀的學者,以時空旅行的研究做為專業。我放棄文學改唸了理科,很快我的成績就超越了十一跟十二哥,也積極爭取到學校上課、融入人群的機會,不再像以前一樣,只是個在家發小姐脾氣的千金嬌嬌女。
爹爹很開心有女承衣缽,除了學校課業以外也花了很多的時間,給我個別的教導。學校畢業以後我順利成為爹爹的研究助理,也提供了不少建議跟idea給爹爹。時空旅行局成立之後,爹爹順理成章成為第一代的局長,而我則選擇做他的幕僚,另外成立了第二研究中心,跟原本的第一研究中心做不同的專題研究。
一研走的路線,是如何改良時空旅行的通道轉換跟改善缺失,而二研的研究,則傾向結合空間口袋與微型電腦,我打算讓空間口袋伴隨時空旅行普及化,當然──所有的時空旅行都得經過向政府當局申請核可才能進行;因此偶有未經許可即私自建造時空門來進行跳躍的旅行者,則讓當局相當傷腦筋。
父親在世時,當局通過了時空警察機構的設立,並且成立時空法庭,制裁這些私自回到過去的旅人,只是處罰不外乎逮補與抹消記憶這類的不痛不癢的罰則。
父親認為時空旅行在學術研究上,對人類歷史的演進有相當的幫助,他相信大部份的旅行者都具有一定的良知,不會違背時空倫理、任意干涉改變過去世的歷史。對此,我卻始終持反對意見,直到父親過世之後,我才以推手的身份,協助了時空警察局,以我的研究專題「零碎空間理論」,通過了人類有史以來最嚴酷的刑罰──永久流放。
東方有個古老的說法,叫做「永世不得超生」,我猜想,那就是所謂的永久流放的含義。只是,永久流放雖然可怕,但只有違反時空旅行的人才會受制裁,換言之,如果能夠像父親所說的,「具有一定的歷史良知,不干涉過去世的既有歷史」,又何必擔心處罰?唯有重罰能遏止違反規定的行為,這是我的想法。
因為我違背了父親的信念,家人為此跟我交惡,特別是十一哥跟十二哥,他們代表的是一研的溫和派。但是,我從不感到後悔,從人類的歷史上來看,人心是險惡的,我堅信自己並沒有做錯。為此,我被某些研究員稱之為「二研女巫」,幾乎沒有朋友。我疏遠了與家人親友的來往,執意繼續於空間口袋與零碎空間理論的研究,大半經費來自於時空警察局的高層。
除了專注於研究以外,我一直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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