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老實說這一家子應該都不是什麼簡單的咖,光是真志他老子當初劈腿跟公子小姐不倫,又離過兩次婚,名聲已經不怎光彩了,公子小姐以前當寫真女星時,聽說有時也要靠「枕營業」來求上位──


曠原淑女.番外篇2,愛的恐怖份子

「妳是問真亜幹了什麼好事才被弄到台灣去啊?我是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可不曉得為啥老頭那麼生氣…」真志偏著頭,一臉不解樣,
「不就是男朋友多了點而已?」
「多了點?怎樣叫多了點?」我的眉頭微皺,對於他的含糊說詞有點不耐。
「就…嗯…一次交了好幾個…」說這話的時候,真志正在電腦前面,用編曲軟體修改旋律,因此,感覺不太專心啊,又或者,是心虛?

也許他的注意力根本都在電腦上吧?反正是在工作,跟我聊天其實才是分心,我倒也不會介意,只要別是隨便呼嚨我,我是不會怎樣的。而且,當時是我主動端了食物進來給他的──他專心工作就會廢寢忘食,要忙到告一個段落為止,大概覺得自己沒按時盥洗身上很臭吧,他也不上床睡覺的。

「啊?一次?交往?幾個?」
「也沒幾個啦,就…同時交了公司裡幾個不同團體的男生共五人吧,結果事情一爆發那群大男生為了她在宿舍打成一團,差點驚動警方…有人甚至因此進了醫院,因此才說,她是我們家的trouble maker啊!」他伸手拿了一塊三明治,依然是心不在焉的表情,大概連自己嗑了甚麼都不知道吧?
「之前在台灣跟她拉拉扯扯的就是其中一個啊,我是要替她擋麻煩,誰知就給妳家搞不清楚狀況的小弟揍了。」
「哈,她很有本事嘛。」我摸著下巴看他,
「原來你們一家子都是厲害角色啊。」

「喂,」他放下三明治、轉身面對我,一臉正經,
「我雖然交過很多女朋友,可是從來沒有『重疊』過喔。我可是,很.鑽.琴.的!」
「專情?這句話從你嘴裡講出來,真是天方夜譚!」我脫口而出,一說完馬上後悔,因為他又在那邊不停地「天方夜譚、天方夜譚…」。

一個幾十年來每隔三個月要換一次女友的男人,跟我說他很「專情」,還跟我說他愛我…我居然還會相信他,這才是真正的「天方夜譚」吧?

「吼、懷疑我?等我忙完妳就知道,什麼才叫天荒夜譚──」他鼓起臉頰轉過臉去繼續對著螢幕,敲打鍵盤的動作變快了,我嘆了一口氣拿起托盤,
「記得要快點吃完喔,不然天氣熱、三明治容易酸掉的。」走出隔音室時我這樣說,他伸手做了一個V的動作,沒再吭氣。

其實我倒還不討厭他的家人的,反正我也不是什麼衛道人士,真亜應該就是屬於那種把男人當戰利品兼消遣的「新時代女性」啦。而且據說她從中學開始就是累犯,只不過之前號稱是「純純的愛」──最多停在三壘的程度,只是這樣就搞得學校裡一堆男生為了她打架鬧事,因此她轉了三次學。

然後,上高中以後,她老子開了唱片公司,進了一堆年輕帥哥(又不是在進貨…),自此她如入桃花林、一個禮拜七天有五天在約會、剩下兩天在家當乖女兒,誇張的是那些男生知道彼此是「表兄弟」之後,居然都沒有要分手的意思,人人爭當她的正宮,要說是因為她是「老闆的千金」嗎?好像又不是,因為上了老闆的女兒並不會因此被提拔,反而會因為拐了未成年少女吃上官司吧?那些男生在想什麼我完全不瞭解。

真志說他覺得這種事沒甚麼,只是,
「當法律跟禮教都無法約束一個人的行為時,重點是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做甚麼?單純只是愛玩?還是濫情?如果她很清楚自己在幹嘛,那又何妨?」
「可是她還未成年呀,」
「哎,在歐洲很多國家,她算可以H的年紀啦。妳別看她外表一副小女生的模樣,裡面可是比妳還成熟老練的。」
「是嗎?」我覺得自己只是看起來像乖乖女,其實也不是草食動物啊,當初也是我先對真志出手的嘛。
「妳還算正常人啦,她啊,根本就是獵殺攻擊系的迅猛龍。」他自己還不是一樣,還好意思講真亜,雖然我覺得他長得不帥,可是在北歐不曉得為什麼,他這副東方臉居然超受歡迎的…據說在夜店把妹從未失敗,真是匪夷所思。
「搞半天,你們的桃花性是父系遺傳,不是像媽媽啊?」原來我誤會莉亞小姐啦?因為莉亞小姐不婚生子,又男友一個接一個,很容易讓人誤以為真志是個性像媽媽。
「嘖,都說了我可是很專情的,別拿我跟真亜那個花癡比。」真志一臉正經否認自己濫情的時候,倒真的挺有乃母之風,只不過,他說的話,很快就被吐嘈了。

「他們那一家子根本都是變態,花癡、兼色情狂!」這句話,是出自於跟真志同母異父的妹妹喜又梨口中,
「妳看我就知道了啊。」回台灣之前,我跟真志去了一趟大阪,
「絕對是修二的關係啦!」她甚至直呼真志他老子的名字,連加一個「さん」也沒──似乎是平常她聽她父親這樣喊,就跟著一起喊了。

雖然猿柿跟真志他老頭修二在學校熱門音樂社是前後輩,但在情場上卻是莉亞小姐的前後任情人,多少有點競爭意味吧。猿柿當年帶著喜又梨回日本以後,一直沒有結婚,個性內斂害羞的他在大學擔任教職,因為家中的黑道背景被學生戲稱為「流氓教授」──喜又梨似乎就是遺傳到父親的性格,雖是體操選手、懂劍術,異性關係上卻異常靦腆,平常幾乎都是跟女生在一起,對男生則一概拳打腳踢。

見面那天,喜又梨少見地換掉了紅色運動服,穿著印花one-piece洋裝,規規矩矩地跪坐在茶屋裡喝茶──為了即將到來的婚禮,她似乎也在進行一連串的「新娘修行」。真志呢,則跟喜又梨未來的老公不知跑哪去了,讓我跟喜又梨在茶屋聊天。

說到喜又梨未來的老公,那又是個有點尷尬的事了,第一次見到「他」、是在新大阪車站,因為喜又梨出門前有點小狀況,事先打電話讓我們在車站等一下,我內急跑去洗手間,回來就見到真志跟一個漂亮女生搭訕、還做出「壁咚」的動作、把對方壓制在牆壁上,不曉得為啥平常都能平心靜氣的我,兩手叉腰大吼了一句,
「大色狼你幹嘛!」
「哇!!」真志往前一跌、整個人就真的完全壓住了對方,他們兩個一起發出驚叫聲,我才發現、對方不是「女生」,而是男的!

原來,他就是喜又梨的「準相公」,華道風仁。

「我跟風仁也好一陣子沒見了嘛,才在寒喧就被妳突襲!妳也太會吃醋了吧?」真志直嚷著腰背痛、往停車場的路上說要是他的狗公腰受損都是我害的。
「誰吃醋了?人家以為你亂吃女生豆腐嘛,風仁君扮女生實在太像了、根本比女生還美啊。」
「妳不是早就看過他的照片了,妳平常對我冷冰冰的、都不曉得妳這麼在乎我!」
「一時沒認出來啊。」我臉上都還熱辣辣的、被真志一虧更抬不起頭了,
「我哪有對你冷冰冰的?」
「兩位感情真好,呵呵,幸好只是一場誤會。」風仁君講得一口很優雅的英文,笑起來眼睛瞇瞇的,倒有點像京都稻荷大社的狐狸仙,他的長相是屬於陰柔型的,就算男裝時也很像中性的女孩子。
「是我早上去外拍聚會,時間有點耽誤到了,喜又梨就要我直接穿著來了…」

到了停車場以後,只見喜又梨坐在車子裡,見了面才知道、她刻意穿得很淑女,腳上還踩著有點跟的高跟鞋──結果變得寸步難行,只得坐在車子裡等我們。

風仁跟喜又梨帶我們去了幾個景點逛逛,因為我沒到過大阪嘛,之後就到茶屋小憩了一番,接著真志就跟風仁一起跑掉了。不多久,兩個身高一米七幾的男人化妝成女性,人高馬大還綁著馬尾、穿著大正時代的女性衣著,大搖大擺走進茶屋,我嘴裡的茶水差點噴出來。

是說,風仁君真的漂亮,是五官跟骨架都很適合當model的花美男啊,如果不是已經看過他平常西裝筆挺的男老師裝扮,還真會以為他是女扮男裝的T咧。皮膚吹彈可破、白裡透紅,眉不點而翠,扮成女性以後的風仁君講起話來,也有如一個大家閨秀,相形之下,必須穿上膚色絲襪來掩飾腿毛的真志,實在是十足人妖狀態啊,不過硬是化上濃妝、貼了厚重的假睫毛以後,遠看倒是別有一番「韻味」啦,都可以當搞笑藝人了。

日本有蠻多那種頂著男人性別卻穿著女裝、打扮談吐一如女性的藝人,並非全都是同性戀,他們只是因為興趣或嗜好而變裝,並沒打算變性當女人,有的據說下班卸妝都還是有女伴的,風仁君大概就是類似這樣。
「哪,好看吧?都跟妳說啦、我動真格打扮起來也是不賴的啊。」真志故意搖來晃去地拿著一把和傘,還說來的路上有男人對他吹口哨呢。
可惜,一個風仁君就把他比下去了,人家才是真真正正的職業級偽娘。
「跟風仁君比,你充其量只是個不男不女的妖怪而已。」我們一行四人又古又今的,那畫面實在很微妙。

風仁君其實只有一半的日本血統,父親是亞洲某國具有貴族身份的政治家,母親是日本人,家裡還有一個哥哥跟一個妹妹,因為喜歡日本文化、他選擇在日本就業、定居──因為日本人對於變裝癖這種事早就習以為常了,即使他是個高中老師,也不會過問他下班後的「私人活動」,讓他覺得「好自在」。
「本以為我這樣應該不會有人要了,誰知道…」風仁君一笑就瞇住眼睛,講話也輕聲細語的。
「…就這樣被女山猿騙了。」這句是真志講的,然後下一秒就見到喜又梨,抓起矮桌要往真志頭上砸的畫面──幸好茶杯跟點心都立馬被我跟風仁拿起來了。

「阿哈哈,其實是我先騙她的啦…」風仁君打了個圓場,服務人員打開紙門以前,喜又梨壓下怒氣端坐回位置上,我跟風仁也若無其事把杯子、茶點都放回桌上。
「就是嘛,誰騙他了。」喜又梨臉上一紅,別過臉去。
我瞪了真志一眼,意思是要他別再故意惹怒喜又梨了,以免我跟風仁要一直想辦法保住桌上的東西,等一下才不必花錢賠償人家茶屋的損失。
真志看看我、深呼吸一口氣之後,果然換了副「成熟的兄長臉孔」,好聲好氣講話、沒再耍賤嘴惹他妹妹生氣了。
「嫂子真是不怒而威啊。」風仁拿袖子掩嘴、像女孩一樣吃吃笑,
「之前在車站也是…」

光憑一句「大色狼你幹嘛」我就把真志嚇得抱住了風仁這件事,日後被真志拿來說嘴好久,照他的說法是,
「妳不必真的發火、我都能感覺到妳的殺氣啊。」
「哼,說得好像我是噴火哥吉拉一樣。」(哥吉拉會噴火嗎?)

如果不是跟風仁還不夠熟,我大概會馬上背後冒出殺氣,丟出一句,
「誰是你嫂子?」結果我只面帶微笑地說了,
「叫我依凡就可以了,論年紀你們都算我的哥哥姐姐呢,而且,」我眼簾低垂、細細品嘗杯子裡芳香濃郁的抹茶,
「嫂子什麼的,將來也還要看緣份、現在叫我可擔待不起啊。」不曉得是不是我表情太嚴肅,氣氛一時變得很微妙,
「嗚,我怎麼感覺自己又快要被甩了…」真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號泣」起來。
「嘿嘿,活該。」喜又梨跟我一樣的姿態、動作,端起陶杯品茶。

「哎呀,依凡真是愛說笑,大哥你別難過呀,其實愛之深責之切,依凡一定是很在意大哥才會反應這麼大!」風仁補了一刀,只是他自己絲毫不感覺吧,是意料之外的「樂天生物」。
「呵呵。」我沒再吭氣,只是嘴角微微上揚,擺明皮笑肉不笑。其實沒生氣,只是真志沒跟喜又梨打打鬧鬧以後,空氣確實變得有點不同,我這才明白、他們倆從以前就一直想盡辦法拼命搞笑的用心,因為、有時候我確實是個難搞的悶聲葫蘆,至少這幾年、我變得比以前更沉默了。

當晚回東京以後,我一得空就上網確認回台灣的機位,真志噤若寒蟬,大氣也不敢喘一個。
「幹嘛?」我回頭看了他一眼,他正默默地把在大阪買的「土產」──兩支日本酒塞進我的旅行袋裡。
「唔,這…要送給小姨丈跟小姨媽的…」
「不要,那很重耶、別塞我袋子裡。」
「嗚,人家特地給買的…」他細聲細氣的、完全不像平常吊兒郎當的姿態。
我皺了一下眉頭,
「神經啊?你忙完這次的case,下個月初又會去台北,到時候不會自己拿給小姨媽,為啥要塞我袋子?」
「我想說…妳生氣了、不等我、要自己先回去了嘛。」
「我是沒要等你,但你哪隻眼見到我生氣了?」我又回頭看了他一眼,嘆了一口氣,
「就要開學了、註冊可以拜託別人,上課總得自己去吧? 你有工作要做、我也有課要上呀。」
「喔,所以、不是生氣?」
「才沒生氣…哎,你幹嘛啦!」言下之意,要是我真生氣哪還有你在這裡廢話的份?只是我話才說出口、他已經撲過來,兩手像八爪魚一樣纏住了我,臉埋在我後頸頭髮裡蹭,
「太好了…回來的路上妳都不跟我聊天,還以為又哪裡惹妳生氣了呢。」

其實不是我故意不跟他聊天、只是專心在想事情。跟喜又梨單獨在茶屋裡的時候,她問了一些我一時之間無法回答的問題。

「憑良心說、我到現在還是不太相信,妳會願意跟那個死變態在一起。雖然他是我哥,可是他跟我不一樣的那一半、還是變態!雖然目前看來他是對妳死心塌地,可是…」那時,喜又梨一臉擔憂地看著我,
「我是說,目前為止、妳算是他交往最久的女生了,這一點倒是毫無疑問的啦…」
「老實說我自己也覺得匪夷所思。」
「我比較好奇的是…妳…那個…嗯…那個…」她突然扭捏了起來,還兩手不斷地在裙擺上絞啊絞的。
「哪個?」
「妳是怎樣的想法…我是說、妳是怎麼會願意,讓那個死變態跟妳…那個的啊?」喜又梨問出這問題時,整個臉是紅的、就像熟透的蕃茄那樣。

「啊?」

-待續-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駱小紅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