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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回,我,真的是上了賊船啦!救命啊!


第四十五集,妳到底愛上我了沒?

在一起,這句話的涵義我不會不懂,如果是確認彼此的心意,到底怎樣才算交往?我跟他,某種程度上算是交往中吧,但又沒有口頭上的約束,所以他才開口問嗎?

「哼,不曉得是誰說,是我要分、他沒有要分,認定我們還在交往中的喔。結果,我不在他身邊的時候,他還不是上了別的女人,還差點搞大人家肚子呢。」
「喔,妳是說妳拋棄我、讓我一個人孤拎拎在日本那時候啊?」
我狠狠夾緊雙腿,咬著嘴唇欺近了、在他耳邊低語,
「這點寂寞你都耐不住,要我怎麼相信你真的愛我?」
他倒抽一口氣,一個翻身壓住我,
「我承認我很好色,沒女人會死…可是,就算跟別人做、我腦子裡想的還是妳啊,有好幾次都被甩耳光、說我叫錯名字哩。」他這樣一說我就想起了當年那位貓小姐──

「哼,反正你也只是嘴裡說說,身體的忠誠度等於零。」

他不是可以一直甘於一段穩定關係的男人…就算他知道對方真的愛他,也會忍不住想逃走。這樣說來,我骨子裡跟他有什麼不同?

「啊,我知道了,『上』這個字在床上的意思,就是英文的fucking…」那天做完以後,算是中場休息吧?他突然像發現新大陸那樣,從床上跳起來,我正在廚房裡倒水喝、差點沒當場噴出來。
「哎,原來我讓妳覺得,我們之間只有fucking,沒有愛啊?」他又只穿著浴衣、帶子都沒繫上,形同裸奔地跑出臥室。

其實是我覺得自己對他沒有愛,也許他是喜歡我的,但是,又沒那麼愛我?結果就被他拖回房間去,說要證明我們之間除了fucking以外還有「滿滿的愛」,他要「火力全開」讓我嘗嘗「愛的滋味」。

所以,之後幾天,我們都過著「荒淫無道」的日子,直到假期結束。

「哪,妳說,妳到底愛上我了沒?」最後他這樣問的時候,我已經不敢再說「沒有」了,否則又會被他拖回床上去。回答得不夠誠懇也不行,下場是一樣的,弄得我超想叫救命的,可是周圍根本沒有人會聽見,也沒人會來救我啊!

最後一天早上醒來的時候,他已經把行李整理好,房間也收拾過了,獨自在客廳講電話,說的是日文,表情超嚴肅。我猜想,他突然跑到北歐兩三個星期,想必一定是丟下工作跑掉的,對公司確實有點說不過去,我是放假中的學生,當然沒甚麼問題,可是他畢竟是有工作在身的人啊…
「啊,妳醒啦,先去吃早餐,吃完準備趕飛機囉。」他放下電話,顯然才講到一半。
「呃,你繼續講沒關係,」我轉身走到廚房,坐下來吃他做的早餐。

「…不要再賴在我家了啦,叫她快點走!」真志的聲音隱隱從客廳傳過來,不曉得為什麼這一句我突然聽懂了──那一瞬間我才想到,我跟他這幾年來都是分開的,離婚以後雖然他已經跑來台灣工作一陣子了,可是他還是有女朋友的吧,就像他說的,他不可能沒有女人…

不曉得為什麼,我覺得心裡有點酸,假期結束了,真的是結束了。

我假裝沒有聽見他說的話,吃完了早餐、盥洗完換好衣服,跟真志去民宿的服務中心做check out,那櫃台的小姐很客氣地問我們假期是否愉快?真志做了一個V的動作,表情愉悅,
「唔,妳不開心嗎?」他湊近了,我給他驚了一跳,幸好已經不在房間了,他沒可能拖我回床上了,
「開心啦。」大概我這句有點言不由衷,他用力抓住我的手,
「走,回家去!」
然後就拖著我上了計程車,一路往機場飛奔而去。轉機到了Oslo,我才發現回程是要去日本,
「耶?為什麼要去日本?我要回台灣啦。」
「帶妳回去見我老頭啊。」
「為什麼?」
「他問我有什麼了不起的大事要丟下工作跑掉,我總得給他一個回答吧?」
「不要。」我眼看行李給掛到東京,想阻止都來不及了。
「由不得妳啦。」
「…喂!」真是哭笑不得。

其實一路上我很想問他,要怎麼處理他的「現任」女朋友──可是,又覺得自己沒立場,我知道他要跟誰分手,一向都是他說了算,就算對方恨得想殺了他、他也會照分不誤。
「妳對我老頭瞭解多少啊?」飛機上他說了一點他父親的事,因為我一直都只知道他媽媽這邊的事情,對於他那個日本人老爸可說沒甚麼認識。
日本人是很重視隱私跟肖像權的,如果要刻意保密、網路上也很難找到相關的報導,像是跟外國人生了一個混血私生子這種事,要不是後來真志被他父親叫回去日本,大概永遠不會有人知道吧。

他父親有個大家熟知的藝名,為了他家的隱私我就不說是什麼名字了,反正他日本姓平子,當然他老子就是姓平子了,姑且稱之為平子先生好了,是出身演藝世家的二代,祖上是藝界有頭有臉的導演,雖然他父親不是長子,但因為某些原因,後來由次子繼承了「家業」。
「我老頭他兄弟姐妹幾乎都從事演藝相關的工作,本來伯父星途相當看好,祖父也一心認定他是繼承人…誰知他卻在得了演藝大賞之後,突然在旅館自殺死去,原因不明…也因為這樣,我老頭才會突然被從美國叫回日本…」

後來我上網查了一下他說的事件,因為是快四十年前的事情了,其實沒太多報導,只提到那位自殺的男演員,生前既無緋聞、也無交往對象,到三十歲都還是單身,看劇照是個相當英俊的男人,三十歲在那年代沒結婚算奇怪了,何況沒有女友。
「唔,該不會是…那個吧?」我看了真志一眼,他那位早逝的大伯父,是秀氣俊美型的帥哥,真志應該是像父親,所以他父親還真是長得不太討喜啊。
「妳想太多啦!」不曉得是不是我的表情太明顯,還是他猜到我在想甚麼,當場捏了我的鼻子一下,
「我老頭是性格實力派的啦,他又不走偶像路線,」是說他父親年輕時就不是帥哥,這點我很確定,因為現在電視上偶爾還會見到他父親出演的劇集啊。
「就因為老頭在家族裡不被重視,所以可以自由選擇出路啊,還能去國外留學!大伯父好像就是太被看重了,做什麼都沒自由,連婚娶對象也不能自己決定,我也猜想可能是因為這個緣故他才自殺的。」

聽說,喪禮上,有個沒有人知道身份的女性來弔唁,還引起不少討論,可是當時民風閉塞,對方也沒有表明身份,所以一切就只能是個謎了。這個傳聞老實說我覺得有點耳熟,後來才知道,「曠原淑女」的作者──那位知名的詩人宮澤賢治,也有一段類似的傳聞。(作家森鷗外亦然)

「反正就是大伯父突然死去了,我老頭就被叫回去繼承家業啦。雖說是繼承,但也沒有嚴格要求他非當演員不可,初時他還是搞他的樂團啊,在日本學運萌芽的時代,我老頭還出了一番風頭哩。後來不知道哪根筋不對,樂團解散了,他也轉行當了演員,之後又開了唱片公司…」
「噢。」我打了一個呵欠,表示對這些事興趣缺缺──憑良心說,他家怎麼樣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完全不想知道,也沒打算涉入太多。

一個Fredrikstad家族已經夠我受了,我才不想再扯到別的事情上面呢。

「放心啦,我只是回去告訴他我有女人了,叫他不要再囉哩八唆幫我相親。」
「喂,我可沒答應你…」
「知道啦,反正就是回去讓他看看妳嘛,之後怎麼樣都好啦。」
「你女朋友那麼多,隨便帶一個回去不就得了。」其實我想說的,是「現成不就有個賴在你家裡的」。
「唔,都說了我的初戀是妳,其他都只是人生經歷嘛!」他搖搖頭。
「騙鬼喔。」
「哎唷,妳是我第一個說要帶回去的女人嘛,對他們來說也跟初戀沒兩樣啊。」
「哼,都要四十歲了,初戀個鬼。」我戴上耳機、放倒了椅子假裝要睡覺,
「到了再叫我。」
大概真志是看準了台灣護照入境日本不必另外簽證,才打的如意算盤吧,反正他訂的機票是到東京的,我就被他綁回去了。

等我們坐計程車回到他住的公寓,已經是晚上了,日本的夏天跟台灣一樣超熱,難怪以往夏天他都會跑回瑞典工作,這幾年因為他答應老頭要待在日本,倒是都還蠻守約定的,只有這次突然跑去找我,才有機會回歐洲,他父親也覺得奇怪吧?事前毫無徵兆,也沒交代原因他就突然跑得不見人影。

「咦,這裡看起來不錯嘛,」從外觀看是不錯的公寓,也在一個小山丘上,感覺是高級地段?畢竟我對日本的房地產沒概念,到底哪一區高級我也不曉得。
「算不算高級我不曉得,不過地勢是挺高的…女生每天走上走下是會蘿蔔腿的。這是我老頭的房子啦,他旗下的歌手有的也住這邊。」他這樣說,我就想到以前跟他搞在一起的那個女歌手,原來是近水樓台啊!
「有名的當然就不會住這了,是給像我這種半吊子住的啦。」他大概猜到我在想甚麼,立刻補了這一句。
不曉得為甚麼,一想到那件事我突然就覺得心口很酸,明明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而且、我也沒給過真志什麼承諾,甚至只覺得跟他是露水姻緣啊,睡過就算了,那他要跟誰搞、跟誰結婚又與我何干?

「等下讓妳試開那個門鎖,超難開的哩!」他把感應卡片交給我。
到他住的樓層時,我還望著數字燈發呆——電梯叮的一聲,我才回神,拿著門卡跟鑰匙正要替他開門,誰知門竟然自己開了,一個只穿著小可愛跟超短褲的女孩子面露驚訝之色,手上還拎著一包垃圾,
「啊,怎麼是妳啊?」她是對著我說的,一開始我還沒認出她是誰,下一秒才驚覺,素著顏沒化妝的,樣貌清秀的女生就是之前在音樂祭上,跟我家秀文混在一起那個女孩子啊!
「啊,啊啊啊啊!」真志指著她,然後看看我,又看看她,我咬著嘴唇,瞪了他一眼,轉頭就走。

我總算懂了,他說的「別賴在我家」是指誰,然後,那時候在音樂祭為啥被打的會是他…

電梯在他伸手來攔的最後一秒關上,感應卡在我手上,他根本沒輒,門夾住他的手之前他縮了回去,電梯立刻開始下沉。搞不好,當時秀文一拳揮過去的時候,他根本就是活該,因為跟那個女孩有一腿的根本不是樂團的人,是他啊!他竟然還在我面前裝做不認識她,那晚在我車上從頭到尾都沒跟她說過半句話。會不會,那次的事根本就是他一手導演的,知道那個女生跟我的小表弟秀文是同學,要引我出面製造重逢機會的一場戲?

我知道這樣很離譜,可是…眼前的事實讓我不得不這樣想啊…

走出大樓,在陌生的東京街頭我根本連東西南北也搞不清楚,而且那是個小山丘,一般來說不會有計程車進來。我只得自己從山徑樓梯往下走,反正到了鬧區就能搭車了,可是…我該去哪裡?

這應該是一場惡夢吧?我是在作夢吧?因為之前對真志太狠,所以一心軟就遭到報應?走了好一陣子,樓梯還是很長,我也才走到半山腰的地方,只覺得自己真是超級蠢的,為什麼在Reine時沒有警覺到?

我該去哪裡?在日本我還能去哪?馬上回機場去搭晚班機走?打電話給喜又梨?可是她遠在大阪,一時之間也幫不上我吧?更何況她是真志的妹妹,說不定還叫我回去找他咧。我想先打個電話給她好了,誰知手機從包包一拿出來就響個不停,一看就是真志那個死沒良心的傢伙打的啊!

我把他的來電按掉,他又打,再按掉,他還又打…如此這般重覆了幾次,我實在氣得快發瘋了,接起電話就是一陣大罵,
「混蛋,你不要再打來給我了!」
「啊…對不起…」電話那一頭是女生的聲音,語氣有點畏縮、而且是國語…
「我是Maya,」
「我知道妳是誰,妳想做什麼?」這時候我已經沒辦法好好講話了,因為眼淚跟鼻涕一起流了出來,我低頭去包包裡撈紙巾,站在馬路邊上,只是從我面前飛馳而過的,多半是私家車,連一部計程車也沒有。
「唔…我也不知道,就…他叫我打給妳,跟妳說不要走。」
「他叫妳打給我?他為什麼不自己打?」我吸了一下鼻子,突然有雙手從背後狠狠抱住了我,我還以為有癡漢甚麼的,直覺反應腳就往後一踹,接著就聽見真志的聲音──
「哎唷,妳踹人怎麼這麼痛的啦…」然後他就雙膝落地,跪了下去…

原來他叫那女孩打給我,趁我注意力分散、腳步放慢了,就從背後追過來,
「妳幹嘛又突然跑走啦,」
「放手啦,死色狼!!花心鬼,明明家裡藏了個女孩子還要騙我回來?」
「哎,那女的是我老頭的女兒啦,吼,她跟她媽吵架離家出走跑來躲在我這,趕都趕不走,叫她回去又不聽話!」
「鬼才信你………」嘴裡這樣說,可我的臉一下就爆紅了,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很蠢,還沒有搞清楚就發脾氣,似乎反應有點過度了?

「…原來妳這麼會吃醋,以後我該高興還是該緊張?」

「那時就是怕妳誤會才叫她別說破,誰知道妳還是誤會…」真志解釋完他們的關係,一臉懊惱。
那晚回到他住處,那女孩已經換上外出服了,拎著個閃亮亮的小行李箱,
「我先回家去好了,嘿嘿…真不好意思,害你們吵架了。」她一臉尷尬,大概沒想到真志會帶我回來,
「我還以為你是要趕我走,才騙老媽說你要帶女朋友回來哩。」
「快回去啦!妳惹的麻煩還不夠多嗎?」
「唔,其實她可以不用回去嘛…」我也非常尷尬,因為,問都沒問清楚轉頭就走,這下人還沒到他家,我是醋桶的消息大概就傳遍他家了吧…
「哈,沒關係啦…之前是他不在嘛,我才來這裡住。他回來我就要閃啦,我才不要跟大叔住在一個屋簷下呢,會有怪味!」
「誰是大叔!?我是哥哥!」
「嘖,你都快跟我老媽一個年紀了…」她斜睨著真志,講話的口氣、明顯比在台灣的時候活潑一點,不過也更撒嬌了一點,
「taxi來了,我要閃了。掰掰啦,姐姐。」她看了看手機,跟我揮手,真志送她下去,順便回收她的門卡跟鑰匙,以免哪天她又偷偷跑來。

「天啊,好丟臉。」我往後一躺、倒在沙發上。

這間小公寓的裝璜,跟電視劇裡演的都不一樣,我還以為日本人住的地方,都一定會有榻榻米呢。結果他住的地方也是西式的,客廳旁就是開放式的廚房,只有臥室跟浴室是另外隔間的,就跟在台灣的住家沒兩樣啊。

我還特地跑去參觀了浴室,想看看會不會有泡澡專用的浴缸,以及裝得很低、要坐在小凳子上沖澡的蓮蓬頭,結果也沒有,他的浴室是完全西化的淋浴間,只有洗面檯是日式的鏡櫃,附有洗頭專用的水龍頭這樣。

不過,讓我驚喜的是他的廁所馬桶裝了可以自動清洗的washlet,沒等他回來,我已經坐到馬桶上玩起來了。等我玩到不知道第幾回的時候,真志終於來敲廁所門,
「妳是跌進馬桶了嗎?」唔,這句冷笑話好像在哪聽過?

「回來沒看到妳,還以為妳又逃走了。」

他手裡拎著啤酒,顯然是送他么妹下去,順便跑去便利商店了吧?難怪他去了很久,至少有半個鐘頭。
「怎麼可能啊,行李不是還在?」我的登機箱都還放在客廳角落呢。
「哪可未必,剛剛不曉得是誰行李丟著就走掉的。」
「嘖。」我臉紅了一下,
「一時忘記了嘛,下次要走我會記得拎行李的。」
「下次?還有下次?」
「啊?廢話,過幾天我還是要回去的嘛,快開學了耶。」我光著腳跑去拿我的行李箱,
「我要住哪間房?」
「就一間房,妳說呢?」
「咦,不是有兩間嗎?」我打開其中一間房,沒想到裡面除電腦以外,擺了四五隻吉他,四周的牆壁顯然還都加工過,是刻意做成隔音室的。

「所以我才叫她回去啊,她在我們要睡哪?」他拎起我的行李箱進了臥室。
「哎,我可以去住旅館呀,」一想到跟他要同住一間房,立刻又想到之前在Reine的事情…
「真的,我可以去住旅館啦!」我急急地說。
「不、行,」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拉我進房間,
「哪,妳不是說,妳想要每天睡到自然醒,什麼也不必做,有空就去公園騎自行車,然後有人作飯給妳吃?我知道妳其實不喜歡讀那個甚麼學分班的,留在我身邊吧…」他抱住我,在我耳邊輕聲細語的。

我想到小姨媽曾經問的,就是我究竟想做甚麼——到底她還跟真志洩露了我什麼秘密啊?根本是爪爬子啊!

「不過啊,跟我在一起,也不是甚麼都不必做喔,」
「啊?難不成你要我下廚打掃兼當管家啊?」
「唔,那倒不必。只是有件事是非做不可的,沒有會死的…」
「呃,skeibe!」我一拳狠狠搥到他肚子上,他卻接住了我的拳頭,
「現在就要開工了嗎?」
「不要啦。」我居然,有一種下一秒就會被殺死的錯覺…
之後不曉得還會發生甚麼事,不過,顯然那已經不重要了…眼前我要處理的,可是危及生命的大事啊!

我四下張望找尋可以當做武器的配備,最好有可以敲昏他又不會要了他小命的東西…

「在Reine的時候問妳開不開心,妳居然一邊搖頭,一邊說開心…簡直口是心非啊!都還沒跟妳算帳咧!」
「甚麼啦?我哪有?」我想奪門而出不過顯然是已經上了賊船,只希望隔天我有命可以活著去見他家老頭…

天啊!我光想就已經腿軟了。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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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小紅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