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不知道為什麼,我對那遲早會來的事,非常排斥。

高中畢業舞會時,跟一個我還算欣賞的、返校參加「優秀校友表揚」的球隊明星學長跳了舞,跟很多同學一樣,我們在跳完幾隻舞、酒酣耳熱之際,散步到了校園深處,然後在山丘上的一棵大樹下親吻起來。

可是當他把手伸進我衣服裡的時候,我卻…嗯,對、等我回神過來,他已經被我摔在地上了。大概過程就是我推開他、轉身跑,然後他伸手搭我肩膀,我便抓住了他然後狠命一摔,快速逃走了。

這件事,不知道怎麼會傳出去的,讓我在學校裡一下子聲名掃地。原本外號叫狐狸公主的我,這下成了「過肩摔公主」了。

而且,不知道哪個大嘴巴,把這件事跟老弟曉怡講了,然後曉怡就緊張兮兮去跟老爸老媽轉播,接著我就被「約談」了。跟我談的,是我親愛的老爸——這真是有違常理,正常家庭都是媽媽先談的嘛,可是我家卻相反,是老爸負責這話題。

沒辦法,老媽一講起這些事,就面紅耳赤。

「哼,別看她一副AV女優的德性,這方面保守得跟什麼似的!聽說她以前撐到廿好幾第一次才給了老爸,不知道真的假的。」我在通信軟體上面跟最疼我、最關心我的曼曼姨聊起這件事時,曼曼姨立刻掛了電話過來,只是她劈頭就是一陣狂笑,差點震破我的耳膜!
「哈哈哈,哎呀,是真的唷,妳媽啊,哈哈哈、哈哈…」我隱約聽見kiss叔叔在旁邊問她笑什麼,
「曼曼姨,妳可別跟kiss叔叔講,丟死人了。」
「啊、不會啦,」我以為她是要答應我不跟kiss叔叔講,結果她卻接了下去,
「這種事哪裡丟臉了?噗…人家我可是等妳kiss叔叔等到快四十歲才第一次跟他做的耶,妳娘那個廿幾歲算甚麼?」一般人聽到可能會以為,她為老公守身如玉到新婚之夜?

可就我所知,曼曼姨以前可是有名的夜店女王,而且有過一段「夜夜換新郎」的豐功偉業,真正「守身如玉」的,是有很長一段時間有性功能障礙的kiss叔叔吧?好像是他們小時候出過意外,之後kiss叔叔一直「沒辦法」,而且他其實是很愛曼曼姨的,怕自己的缺陷耽誤了她的青春,就躲到歐州去隱居了;他們確實是一直到快四十歲結婚以後才真正「在一起」的。這些事,是曼曼姨自己告訴我的,跟爸媽的往事比起來是戲劇性了一點,不過…
「誰在講她了,我是說我啦…」我急得跺腳,誰管老媽幾歲才跟老爸xx啊!!我說的是我自己,我不想讓kiss叔叔知道我把人家給過肩摔的事嘛。如果連kiss叔叔都笑我,那我可是一點面子也沒有了。

我有好幾對感情好得莫名其妙的長輩夫婦——比如,住在歐州從事動畫跟玩具生意的Keith(其實他比老爸年紀大一點,可是我習慣叫他kiss叔叔了)跟他的老婆曼殊阿姨,還有住在佛州卡納維爾角做太空梭的小白叔叔跟聖聖姨,然後是甜死人不償命的狐狸夫妻,我爸媽…。

有一次,我的球隊提早結束了集訓,於是搭隊友的便車回家,沒想到給我撞見,以為我跟老弟周末都不會回家的爸媽,竟然在客廳的沙發上xx…老爸竟然臉不紅氣不喘地叫我「在外面等一下」,一等讓我等了好幾十分鐘——他們竟然「繼續動作」,真是可惡透了,外面冷得要死耶!後來我自己繞到後院進屋,偷偷跑回房...

大概就是因為這件事吧?

說也奇怪,我真的很少看到東方人的夫妻,到他們這年紀還感情那麼好,套句老媽講的,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都這把年紀了,每次妳爹地一引誘我,就…」她一講到這事兒就臉紅。
「我跟妳媽,就一直都像在戀愛那樣啊,」笑起來瞇著眼睛一張狐狸臉的老爸,初次跟我談起性教育問題時,則是這樣說的。
「就是說,你無時不刻就想把她脫光對吧?」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那時候都還沒初潮就跳級上了中學的我,會對自己父親這樣說,
「你們真的好噁心喔,感情那麼好是怎樣?」
「爸爸媽媽感情好,不好嗎?」老爸一臉無辜地問。

有一陣子,我覺得我還真嫉妒老媽。

小時候,聽說我是由媽媽獨立帶到一歲大,然後她才跟爸爸「復合」的(其實也沒有真的分手,就只是嘔氣不見面),據說當時老爸差點死掉,因此他們非常珍惜日後相處的時間。

可是對我來說,老爸是我生命中第一個重要的異性——有很長一段時間是這樣,我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就是覺得他跟我有同樣的氣味,這一點是我那個神經超大條又迷糊的老媽完全沒辦法理解的。她常搖頭跟老爸說,
「喂,我覺得你女兒好像在跟我吃你的醋耶?」
她以為我聽不懂,可是其實我小時候就可以從她表情知道她的意思了,我常在他們獨處的時候故意哭,假裝想喝ㄋㄟㄋㄟ或者想抱抱,剛開始老爸都會拋下老媽跑來抱我,後來,他大概察覺了我的詭計?總之,他在我快三歲時跟我說,
「媽咪還沒跟把拔結婚之前,一個人很孤單都沒有親人陪伴,妳除了媽咪有奶奶跟把拔疼,可是媽咪一直都是一個人喔,所以把拔要負責照顧她愛她,妳要懂事,因為妳是我最棒的女兒喔,懂嗎?」
「嗯。」我當時三歲不到吧?可是我懂他的意思。我伸手在把拔帥氣的臉上摸了一下,表示理解,之後我就很少再妨礙他們「夫妻好事」了——不久,老媽肚子裡有了弟弟,反倒是老爸會吃弟弟的醋,覺得老媽有了兒子忘了老公,真的很好笑啊。

反正我還有Kiss叔叔陪我——那時候曼曼姨還沒跟Kiss叔叔結婚,Kiss叔叔在中國東北跟把拔一起工作,經常都是他照顧我的,他很棒、會做好多好玩的電腦遊戲給我玩;後來曼曼姨來了,漸漸的Kiss叔叔的注意力轉移到曼曼姨身上以後,我身邊又多了一個Kira君,所以,其實我並不真的那麼失落。

有一次,聖聖姨還問我,
「妳是不是特別喜歡年紀大的男人啊?」
我左思右想,回了她一句,
「哪有,我只是覺得他們可憐沒人愛,才勉為其難陪他們一下的。」

一開始是這樣沒錯,尤其是Kira君——我不叫他叔叔,因為在我眼裡,總不覺得他是長輩。大家都有伴之後,Kira君還是單身,而且老是用很奇妙的眼神盯著老爸看,說真的我有點不舒服。他那眼神實在太曖昧了,簡直就是「充滿了愛意」,他跟把拔一樣都是男人,而且把拔已經有了媽咪了,如果再加上他,那麼我的位置在哪呀?

於是,我在某個Kira君又多愁善感地偷看把拔的夜裡,把他叫到屋外去,
「喂,他是我把拔,你不可以那樣看他!」
我的意思是,「他已經有老婆了,而且他老婆正好是我媽,你可不能打我爸的主意,否則我的家庭可是會出問題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小小年紀就有這種「敵我意識」,總之,就像聖聖姨說,
「妳真是神童啊。」

老實說我也覺得我是神童——只不過神童是會長大的,長大了可未必會是神人…況且我覺得我很平凡,是個有喜好、有憎惡,會在意自己腰圍胸部的普通女生啊。

「過肩摔事件」之後,老爸來跟我談的時候,我跟他解釋了「只是不想要那麼快有經驗」,老爸就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
「果然是我的女兒,很懂事嘛,不過如果有喜歡的男生記得要先帶來給爸爸看喔!」給他看?不把人家嚇走才怪…
「知道啦。」我揮揮手,只想打發他走。

老爸走了以後,我去了老弟房裡,
「喂,申曉怡你很大嘴巴耶,幹嘛告狀?很煩呢!」
「哎,我是為妳好耶。」
「Fuck!」我踹了他一腳,他小子跟老爸一個模子印的那張狐狸臉,閃過一個狡猾的微笑,
「妳可別fuck我,不然就變姊弟戀了!」靠妖咧。

其實曉怡很腹黑,他在爸媽面前老是裝出一副乖巧聽話的樣子,而且小時候成績不怎樣的他,突然開竅以後、隨便唸成績也比我好;其實他很賊,在學校裡可是會用科學方法「反霸凌」那些欺負他的小壞蛋;只是他運動跟打架沒我行,老媽從小送我們去學空手道,他也只是被摔的份,我進球隊的時候,他還因為看書看太多得了近視眼,看起來更像書呆了。

不過說他書呆嘛,他女人緣竟然還挺好的,聖聖姨家那個機車妹殷雪琪就超黏他的。治他最好的辦法,就是威脅他說「我要告訴殷雪琪」,哈哈,聽到這樣他馬上投降,因為小雪實在太會吃醋了,有一年小雪來過暑假,還跟我們空手道班上一個主動跟老弟示好的女生大打出手哩!

不會空手道的女生,把會空手道的女生狠抓成花貓臉,事後老媽拎著老弟,聖聖姨拎著殷雪琪上門去道歉,那次真是笑死我了。我是不知道曉怡在想什麼,不過他好像蠻習慣被小雪黏著了,大概他對這樣的女生沒輒,套句kiss叔叔說的,
「這麼小就被逮捕了啊,跟我和非非小時候一樣耶」,意思是老弟跟小雪的關係,就是當年他跟曼曼姨的寫照吧?(非非是曼曼姨的小名)

可惜我沒有那樣的青梅竹馬對象,在我身邊出現的異性,似乎一直是年紀比我大的人…除了老爸以外,就是Kiss叔叔跟Kira君了;同年齡的人我總覺得他們幼稚,少數夠成熟的我又覺得他們故作大人樣很討厭。

這就讓我想起了,我的第一次經驗。

我是在快滿十六歲時拿到巴爾的摩JH大學的獎學金和入學通知的,聖聖姨說,
「這一點跟小白一樣,很厲害喔。」可是小白叔叔是在台灣跳的級,那才稀奇,在加拿大或美國,我這樣卻很平常,至少我不覺得自己特別優秀或怎樣,只是運氣好、會唸書了一點而已,我可是很擔心自己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而且我們大學裡,常有超厲害的「小學生」來旁聽耶,那種才是怪物好嗎?

總之,唸大學就得離開家,為了這一點,老媽非常擔心,不過老爸卻一點也不在意,他說,
「咱們家hime(註:姬的日文讀音,公主之意)已經可以保護自己了,沒問題啦。」我知道他在嘲笑我把學長給摔出去的事,嘟著嘴不說話。
「反正我明年就會去監視她了,OK啦。」曉怡推了一下眼鏡,一臉的理所當然。

確實,他成績已經比我當初還要好了,提前上大學並不是難事...不過他才幾歲啊!一般男生正為了青春期發育而懊惱時,他已經把我以前的課本全都看完了,簡直是妖怪。

大學頭兩年我住的是學校的宿舍,當然也參加了姊妹會,一開始因為我實際年齡比一般同學小很多,女生們都不太喜歡找我出去,不過我還是會用偽造的證件偷偷出去喝酒啦,這種事大家都會幹的,只不過我比別人稍微早了幾年嘛,而且我也拿到駕照了啊。

第三年,我搬出了學生宿舍,因為曉怡終於也來了巴爾的摩,跟我唸同一所大學——比他原訂計劃晚了一年,因為老爸突然因為腦瘤倒下、又回日本休養了好一陣子,跟著回日本的曉怡,課業耽誤了不少。

曉怡來了以後,爸媽乾脆在上城區接近工學院校區那裡給我們租了一層公寓,還說休假會一起來小住幾天,順便看看我們有沒有搞怪,結果,爸媽還沒來,Kira君就因為做研究project,到附近一個半導體廠來了,因為開車只要一個多小時,他常常來看我,周末甚至會住下。

那年的聖誕節,爸媽帶著曉怡回日本了,我因為研究室的一個實驗未完成,留了下來,那時候,Kira君知道我一個人過節,沒人作菜給我吃,特別開車過來陪我。

那天我在研究室有點不高興——因為大家都去過節了,只有我要留下來照看研究樣本,我讀的是生物醫學,專題是培養一種可以提煉抗癌藥物的稀有菌種。因為大雪延誤了同研究室的同學回家,有機位以後他走得太急沒把電腦溫度設定好,差點讓整個team的培養樣本死光光,我跟助教忙得半死,才把大半的樣本救回來。

忙完之後,我跟助教打算去喝點酒。很不巧地我們在酒吧的停車場跟幾個喝醉的人發生了小擦撞,因為我未成年,助教選擇息事寧人好脫身,但是那些人醉鬼不肯善罷干休,吵吵鬧鬧的,還對我動手動腳。
「你們要幹什麼?」
我轉頭看,是本來跟我約好,要來一起喝酒的Kira君。那幾個醉鬼見到Kira君秀氣斯文的模樣,嘴裡不乾不淨起來,簡直是自討苦吃——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我還沒開口阻攔,Kira君已經揮拳了。Kira君可是合氣道兼劍道有段數的,而且他最討厭別人罵他小日本或娘炮——天生長得秀氣漂亮,又不是他願意的,結果他揍了人,混亂中也被揍了一拳,不過,他以一敵三,真的很厲害呀!

「哎呀!小心啊!」中間不斷攙雜我們助教的叫聲,他到底是不是男生啊?
「喂…」我很想叫他安靜點,不過從酒吧跑出來看熱鬧的人也跟著起鬨著,場面挺振奮的。
警察來之前,我們已經安然脫身了。

「其實我可以自己應付的嘛。」回家以後,我替Kira君擦藥,這樣跟他說。
「妳上大學以後,空手道都忘光了吧?連bandy也沒打過幾次,手腳都硬了,而且打架是男人的事,妳是嬌滴滴的女孩子,萬一受傷留疤就不好了。」
「哼…你很大男人主義唷。」
「那有?」
「就算留疤又怎樣?以前打球撞到的那些都不知道有多少了。」
「那不一樣…」從我上大學以後,他就很少跟我像小時候那樣親近了,以前我都是把他當成僕人一樣奴役他的哩,更小的時候根本都騎在他身上啊。
「哪不一樣了?」我湊近了他,他臉上一陣紅,
「嗯…就是不一樣,而且妳爸媽要我好好照顧妳…」
「真是因為我爸媽?」我故意鬧他,整個人貼近了他,他身上有好聞的香水味,燙得筆挺的襯衣,一絲不茍,多年不變。

他藉口要拿啤酒,紅著臉躲開了我。

洗完澡出來,我看他在客廳看電視看到睡著,覺得好笑,原來他也到這個年紀了啊?想想他也只不過比老爸小了六七歲,已經四十好幾了,如果我真的像大家想的那樣,跟他有什麼忘年之戀,確實很驚人。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當時會那樣——我脫掉了浴袍,身上只穿著運動型的內衣,跨坐到他身上,吻醒了他。
「妳知道妳在做什麼嗎?hime?我…我是妳父親的朋友,比妳大了快三十歲…」在我身體底下,蒼白的臉頰因為情欲被點燃而泛著微紅的他,可憐兮兮地看著我。只穿著內衣雙腿纏在他身上的我嘴角上揚,
「知道啊,正確來說是大我廿七歲半,對吧?」
「知道妳還這樣…」

我的手,隔著襯衫在他結實的腹肌上挑逗著,連我都覺得自己好大膽。
「不行嗎?我不可以喜歡你嗎?我從小就喜歡你啊,在我眼裡,你不是叔叔,是個異性、是可以愛的男人啊。」我閉上眼,湊近了他。

果不其然,他溫暖、還帶著點啤酒氣味的舌尖,濡溼了我的唇。

「如果真的要做,我希望對方是妳百分之百覺得可以信賴、喜愛的對象。」老爸當時是這樣跟我說的,在我摔了學長之後的「父女懇談」時,
「不要讓自己後悔、記得保護自己,那就好了。」

我回吻著他、抓住他的手,放進我的內衣裡。
「Izuru,說你愛我…」我感覺到他的身體隔著衣物發燙,像要燒起來那樣。
「我愛妳…很愛很愛妳…」他用日文說了這句話,雖然我不知道他愛的是父親,還是有父親血統的我…

至少此刻他是完全屬於我的…我這樣想,然後跟他跨過了年齡的距離,真正成為愛人。

.待續.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駱小紅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