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關係番外篇.離家出走基金會
男人跟女人之間的愛,不管是單純的男女之愛,還是轉變為親情的愛,其實都有一個微妙的平衡點。怎麼樣維持那個平衡點,是我一直感到非常傷腦筋的事。煩到後來,決定不要去想,船到橋到讓它自然直吧!
孕期進入第六個月以後,原本完全看不出懷孕的我,突然肚子快速長大。一向自己整理書房的我,因為孕吐變本加厲而開始怠工,私人物品我是不讓夏洛特小姐替我整理的,越來越亂之後畢安看不過眼,某個周末下午便動手替我整理起來。
「這本存摺是幹嘛的啊?」畢安清理抽屜時,抬起手揮舞著那本我自己私下去開戶的摺子。
「嘿,離家出走基金會的資金啊。」挺著肚子沒辦法參加清理行動的我,毫不隱瞞地就回答,然後不忘補上一句,
「你可別偷拿呀,那可是我的私房錢。」那麼一點小錢他應該不看在眼裡吧?也就是說,那麼少錢對他來說毫無威脅嘛。
說是我的私房錢,還不是從他給我的生活費裡摳來的?管他,他給我的錢就是我的錢,也算是我簽了「賣身契」應得的吧。他從不干涉我平日要把錢花到哪裡去,就算我嚷著要把他送的那些戒指,拿去賣掉換現金也沒啥意見,我藏私房錢他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想法吧?
可是那一晚,他卻一臉正經地問我,
「我又哪裡惹妳生氣了,腦子裡總想著要逃走?還弄什麼離家出走基金會?」
是說他問我的時候,雖然臉色很正經,但眼睛卻是盯著他手裡的法文雜誌,感覺很漫不經心,但我已經可以分得出他的口氣,是屬於「認真」,還是「隨口找話題」。
「沒有要逃走啊,說是離家出走,也只是萬一我哪天想自己出門的零用錢嘛。幹嘛那麼介意?」肚子變大,讓我整個人很不對勁,側著睡覺得肚子快要掉了,躺著又覺得很壓迫,一下子尿急,一下子胃脹,好不煩惱,更別提每次畢安飛到巴黎來,總是像八爪魚一樣要纏著我睡。
「很熱呀,」記得懷孕初期,我一覺得熱便想掙脫他,他總是一臉狼狽,好像「女兒長大要嫁人了」的表情。
「唉,小孩都還沒出來,妳已經不理我了…」裝什麼可憐呀,那點演技還騙不倒我啦。心裡是這樣想,但嘴裡還是安慰了他幾句,
「真的很熱嘛,巴黎的天氣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還沒到夏天已經好熱了喔。等我生完了,就把小孩一腳踢到娃娃床上,到時候你想怎樣都隨便你喔,乖嘛。」
「想怎樣都隨便我啊…」他嘴角含笑地重覆了這句話,鬆了手讓我躺平,不再手腳都想纏著我。可我總覺得,他那個回答有點詭異,
「你可別亂想喔,到時候有孩子在旁邊睡,你可不能…」我越說聲音越小,
「唔,不能怎樣?」他笑意更明顯了,弄得我一陣臉紅心跳,
「反正,不要太誇張啦。」
孕期五個月以前,因為肚子根本看不出來,我們經常還是跟以前一樣,外出散步、聽音樂會、看電影,只除了吃飯這件事──我的胃口變得很差,喜歡吃的東西全都吃不下,甚至我最愛的薯條、聞到味道就想吐。吃不下、就讓我體重立刻縮水了三公斤,學校同學根本看不出我是個已婚、身懷六甲的「中年孕婦」,但是才剛過三個月,我的嚴重孕吐狀況,就等於把懷孕的事昭告天下了。
每次我聞到學生餐廳炸薯條的氣味,便吐得趴在洗手間裡動彈不得,同學總是會好心地問,
「有沒有怎麼樣?哪裡不舒服?」
「天啊,Luna,妳吐得好像內臟都要嘔出來了…」
「要幫妳叫救護車嗎?」…這太誇張了吧?法國孕婦都不吐的嗎!?
可是我不想因此休學在家閒著,就還是照樣每天出門去上課。只不過,上下學不再是自己走路、搭地鐵了,夏洛特小姐早晚都開車來接送我,弄得我絲毫沒自由;幸好,她知道我胃口差,如果我想溜出去吃點什麼,只要我吞得下,她便使命必達地送我去吃。
西方人似乎沒有什麼懷男生變醜、懷女生變美的猜測,不過,當同學的「妳今天特別漂亮」讚美次數變多時,我便警覺到,肚子裡的小人應該跟我是同性相斥了,要不然怎麼每次我想吃什麼,卻總是東西到嘴邊就反胃了?根本是跟我過不去啊!沒想到,檢查完,醫生卻斬釘截鐵地跟我說,
「是個帥帥的小伙子喔!」
「ㄟ!?」
這下我開始擔心,會不會生出一個像阿真那樣,「披著男人外皮其實裡面是女人」的小孩了。是說就算真的生出「阿真2號」,我們也不能怎樣,小孩的性向是天註定的,後天或許有影響——比如畢安,但阿真卻是天生的,至少我覺得他是與生俱來,擁有男女兩性的情感和美貌的例子。
「反正我只負責生,將來他怎樣那是他家的事,我管不著。」我講這話的時候,畢安捏了我一把,
「他家不是妳家嗎?」
「嘿,你家是你媽家嗎?」我反問了他一句,弄得他一臉狼狽。
「真要是這個樣子,我們也只能祝他幸福啦。」當時我肚子還不凸,趴在床上翻看新一季的「媽咪與貝比」雜誌。
「也是啦。」畢安說著,靠近了我、在我耳邊輕輕咬,
「如果是女兒就好了,兒子的話也不錯啦,現在開始要給他胎教,長得像阿真是無所謂,個性跟他一樣就糟了。」
「糟什麼糟,阿真是我哥耶,他再糟、在我眼裡也是全世界最棒的哥哥。好歹你也愛過他,幹嘛把他講得像妖怪一樣?」
「呿,」他啐了我一口,
「妳還是想著他啊?難怪那幾年我怎麼做,都比不上他。」
「你是你呀,幹嘛跟他比?」
畢安鬆開了手,躺回他的位子上去。
我想起那幾年他正從職業模特轉型演戲,忙碌之餘還要照顧我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那時候、我確實經常拿他跟阿真比──沒辦法,是他自己要頂阿真的位置的,特別是,他連我的異性關係也要干涉,就讓我非常抓狂了。
就算知道阿真是個感情上並不忠貞、帶著女王性格的假男人,我還是覺得,他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哥哥。有好幾年,我一心一意地愛著他,以為這一輩子只會愛他一個人…那時候,介入我跟他之間的畢安,真的是很礙眼啊。所以,當我知道畢安越過了「兄長」的位置,擺弄著我跟未婚夫麥生的一切時,真的是氣死了,氣得巴不得他去死。
他好半天沒出聲,我知道我勾起他的不良回憶了,於是丟開了雜誌,蛇到他身上去──那時候還沒什麼肚子,大概滿三個月以後,醫生說「沒關係」的期間,我們確實常常會忍不住恩愛一下。
「我怎麼覺得好像一下子多了一個兒子?乖嘛,別鬧彆扭…」
「嗯。」他伸出手,玩弄著我垂到他身上的髮絲,
「最近我有工作要忙,大概一個多月不能過來,妳可不要到處亂跑喔。」
「知道啦,你讓夏洛特早晚都跟著我,是要跑去哪裡?」
「讓她跟是擔心妳的安全啊,說實話我也覺得妳變漂亮了,怕我不在的時候妳就被外國帥哥給勾走了…」
「最好有外國帥哥來勾我啦…」我靠過去貼上他的嘴唇,心裡想,一個多月不能見面,還是不要太冷淡,以免他胡思亂想。
一個月以後,他再到巴黎時,我的肚子就整個像灌了氣一樣脹了起來。然後,他還突然發現我藏了一本號稱是「離家出走基金會專用」的存摺!原本前幾個月我們都還像新婚夫妻一樣甜甜蜜蜜的,這次他再過來,不但我不想讓他碰我,居然還弄了本「離家出走基金會」的本子,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特別是,我看似已經「不能沒有他」、對他百依百順的孕期中間。
他動作很輕地扯著我的頭髮,剛洗過頭髮還有香味的樣子,聞著聞著他的手又摸到我身上來了。之前肚子還不明顯,他想怎樣我還不會抗拒,可是,六個月一過,他想碰我、我就開始耍賴了。
「喂,你兒子在這裡耶…忍耐一下吧。看你可憐,如果這段時間真憋不住,找個喜歡的小受玩一玩吧,但是、不許動感情啊。」
「妳在說什麼啊?」他可能以為我在測試他的忠誠度,撇撇嘴不理我。
「我說真的啊,我也沒那麼小心眼。找男人玩總是好過找女人,至少不會大肚子。嘿,是說你記得要戴套唷,還有還有啊,別玩上癮了以後都不理我就好。」
「那樣妳還給我找個女助理盯我,難道要她幫我買套子?」
「你要她買,她還是會照辦的啦。」別人我是不知道,我這學妹可是很稱職的,而且我也確實跟她交代過了,
「不管畢先生要妳買什麼東西,照辦就是了。」
結果,畢安才回國沒幾天,他的新助理,也就是我的學妹柳至怡便給我打了skype說,
「畢先生…真讓我替他買…買安全套耶。」
「喔。」我若無其事的表情,讓螢幕上正在調整web cam的至怡覺得很不可思議,
「安全套,真的沒問題嗎?」
「哎唷,妳就照辦吧,妳是貼身助理都不幫他了,難道叫他自己上藥妝店去買呀?等下被認出或被拍到上新聞了,妳要應付媒體才叫麻煩吧?」
嘴裡是這樣說,心裡卻免不了有點嘔。這傢伙,難道連幾個月都不能忍?但是,是我自己讓他出去玩的嘛,又怎麼能怪他?
「放心啦,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會節制的。」言不由衷地吐出這句,掛了線。
結果,畢安一次也沒去夜店玩,那些套子也不知道存著做什麼?難道拿來吹汽球?至怡說,每天他工作完了回到東都的家,都是玩電動、看書打發時間,胖嬸也都在,並沒見到他帶誰回家。我心裡想,八成他故意想「測試我」吧?那樣,我是要裝出吃醋的模樣呢?還是若無其事?
為了新的連續劇,光是挑選劇本什麼的,他就忙了整整一個月,中間還穿插拍廣告、商業演出等等的活動。我也不閒啊,上學之餘照樣得寫報告、考試,唯一沒變的只有胃口,一樣吃不了東西,照三餐孕吐。體重一量,一公斤也沒肥,肚子卻一天天變大,每次產檢醫生都說「很好、很正常」,都不知道肚子裡的小人吃了些什麼?
第八個月,已經快要生產了,這時候我真的是大腹便便,每次在學校吐,都把同學嚇得要死,以為我要把小孩從嘴裡吐出來了。是說我都快生產了,怎麼還是一直孕吐呢?我也沒經驗,哪裡知道?打電話問安貞,她說每個人狀況真的不一樣,只要不影響胎兒,是沒必要太緊張。
「真那麼不舒服,我開幾帖藥給妳寄去,妳讓夏洛特弄成雞湯喝,應該會好一點吧?中藥不影響身體的,可以放心吃。」
「唉,別了,飯我都吃不下,還吃藥…。」
「妳的報告我都看了,是沒什麼問題。倒是媽說,等妳生產她要親自過去替妳坐月子喔!哎唷,本來我也想去的,但是最近醫院很忙,走不開。等妳月子坐完我再找時間跟一靖帶小朋友過去看妳吧?」
「好啊,媽要過來…唔…老實說我有點緊張耶,畢竟沒生過…」其實是沒跟婆婆長時間住在一起過,房子就那麼點大,成天大眼瞪小眼,豈不是更沒自由了?
「嘿嘿,妳還是把握這段時間吧,等小孩生出來,可沒現在這樣的自由囉!到時候有妳忙的。老哥啊,妳是不必期待他可以幫忙的,他工作的時間長,一天到晚飛來飛去也很累的。」
「我知道啊,所以才不想他太累,不讓他沒事就往巴黎來呀。」其實我是很希望他能過來陪我的,可是一想到他得工作才能賺錢供我過這種無憂無慮的生活,也只能忍耐了。
忍耐寂寞的,不是只有他呀。
最後一個月,畢安早就把工作都排開了,在預產期之前三周,跑到巴黎來守著我。學校他也讓我先請假,可是我不肯,堅持要上到生產之前,為了這樣,我們拌了一次嘴。
為了生產以後能有個好環境育兒,他決定搬到郊區去住;房子已經讓夏洛特找了幾個地方看,大部份家具都要買新的,因此這間租來的聖日爾曼德佩區的頂樓公寓的傢俬,都不打算帶走。我有點捨不得,也覺得浪費,當初這些家俱也都花了不少錢買,怎麼能說丟就丟?為了這件事,又跟他拌了一次嘴。
那晚睡前,我望著那本「離家出走基金會」的存摺裡,幾百歐的微薄的數字嘆氣;把孩子生了丟給他,自己跑掉的念頭又爬上心頭——我知道這樣很沒良心,可是怎樣也沒辦法控制。人家是產後憂鬱症,我看我是產前神經病。
結果,轉眼到了預產期,我的肚子卻一點動靜也沒有。是說預產期也是會有誤差的啦,但是,我完全不感覺到什麼異狀,只覺得肚子好鼓好鼓,就連睡覺的時候,畢安望著我大到不能再大的肚子都覺得不可思議,因為我的體重還是沒有增加多少,也就是說,如果把這顆肚子卸下來,我可能還會變瘦呢!
「喂,我問你呀。」
「嗯?」他一邊摸我的肚子替我擦除紋霜,一邊輕聲不知道哼些什麼,反正他說是那是「胎教音樂」,我也懶得管他。
「你…你買那些套子,到底做什麼呀?」
「呵,妳終於開口問了啊。」
「討厭,你就知道我會問,還故意這樣!」我用腫得像個餃子的腳,踹了他一下。他伸手捉住我的腳掌,
「腫成這樣,我替妳按摩一下吧?」
「免了。」腳想收回來、卻兩只都被他握住。
「怕我醉翁之意不在酒嗎?」
「你會嗎?」誰知道他是不是已經在外面玩飽了,眼前的大肚婆還吸引得了他嗎?他嘴角微微揚起,還是替我按了小腿跟腳掌。
「我還想,妳最近怎麼老是跟我拌嘴,是我哪裡惹妳生氣了?原來是吃醋啊。」
「才沒有。」我嘟著嘴,臉卻不聽話地脹紅了。
「老實跟妳說,套子是等妳生完要用的啦。反正妳說可以讓至怡買,我就請她代勞囉,省得我還要上藥妝店去呢。」
「生完…幹嘛還要用?」
「我可不想妳馬上又有了,那樣我要熬多久啊?」
「哼…」
「哼什麼?」
「沒有。」我嘴裡說沒有,其實腳讓他按得又麻又癢,如果不是產期將屆,我可能也很難忍得住吧?他指尖的觸感,像是通了電似的,讓我又想躲、又沒力氣縮回來…
「唔,不能做、親親妳總行吧?」大慨他看我臉紅得像桃子,猜到我的反應了。
「好吧,只可以親一下喔。」我小家子氣地指著臉頰。
「誰說要親那裡了?」他靠了過來,一下子便咬住了我的後頸,一瞬間我寒毛直豎,有一種「快失禁」的錯覺,最後他吻到我嘴唇上,我才鬆一口氣,
「喂,說了只能一下的…」
進入「備戰狀態」之後,我每天扶著一個超級大肚子在家閒晃。可是預產期過完,肚子裡應該沒空間了,去產檢醫生卻說,
「正常,已經轉身了。可能小傢伙還不想出來吧?這幾天請妳準備一下,隨時有可能會生唷!這幾天小傢伙會大得更快,再沒動靜就得動刀請他出來啦。」
「動刀?」我下意識摸著肚皮,心裡想該不會要平白挨一刀吧?
畢安因為臨時迸出來的重要工作必須回國一趟,據說是某政要夫人打算重新設計國宴食譜,想找他這個「致力於推廣家鄉菜」的觀光親善大使,討論一下菜單。為了工作嘛,也是不得已的,倒是他一臉對不起我的表情。
「我會儘快趕回來的…」
「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一路順風呀。」見我兩手一擺,滿臉不在乎的表情,他的眼裡閃過一絲猶豫,接著一把把我摟住,
「哎唷,輕點呀,等下你兒子讓你擠出來…」我話還沒說完,他已經鬆開手,閃電一樣衝下樓去了,也是,飛機不等人的嘛。
「畢先生走了啊?」在廚房準備晚餐的夏洛特小姐看了我一眼。
「嗯。」我擦擦眼角,若無其事地進了房間…並不是不在乎,只是我已經開始學著習慣,習慣重要的時刻,必須一個人了。
為了應付這種狀況,生產之前夏洛特小姐便搬來跟我作伴了,以後搬到新家,她也會住進一樓的管家房裡,方便照應。照畢安預定的計劃是,利用我生產期間找搬家公司把東西都送走,這樣生完出院以後就可以直接入住新家。
幾乎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打包好了,原本屬於我的書桌抽屜裡,空蕩蕩的,文具、書本都照我的意思裝箱,整齊擺放得很好。我在放細軟的那個手袋裡,瞥見那本讓我跟畢安拌了好幾次嘴的存摺,隨手拿了起來看。
「唔,」我揉揉眼睛,
「哈哈…」忍不住笑出聲,原本在廚房忙著煮晚餐的夏洛特小姐乒乒乓乓地跑過來,手裡還拿著鍋鏟,
「怎麼啦?」
「沒事沒事…哈哈哈…」我笑得眼淚都掉出來了,卻揮揮手跟她說沒事。
一開始看到存摺時,我還懷疑自己眼睛有毛病,可是再仔細用手指數了一下存款結餘的數字——竟然整整多了兩個零!是畢安替我多存進了一筆錢吧?存摺裡還夾了張字條,他親手寫了一行很醜的小字──
「親愛的老婆大人,偶爾離家出走可以,不要虧待自己,心情好了記得回來。愛妳的老公♡」
看來,這離家出走基金會的錢,暫時還是擺著吧。這樣想著的時候,突然覺得兩腿之間有點抽痛,一下、又一下…
「唔,」我放下了存摺,慢慢走進客廳,環顧這個我住了快兩年的房子——以後,我大概會想念這裡吧?
拿起了電話,我猶豫著要不要撥畢安的私人號碼。初次生產,雖然有點緊張,但是我心裡其實一點也不覺得孤單。放下電話,我一邊轉頭說,
「夏洛特,我們…準備去醫院吧。」
-本篇完-